于顯道:“不錯,我于家是比不上闕家,可好歹有數名修士坐鎮,東篤兄又有什么家底?”
楊東篤道:“你于家家大業大,要我做什么?”
于顯笑道:“我于家求賢若渴,需要的正是東篤兄這般的人才,別的倒沒什么。”
楊東篤遲疑片刻,緩緩點了點頭,然后策馬到于顯身側,兩人邊聊邊笑,漸行漸遠。
亂葬崗,那妓子尸體只如野狗般,無人再問,無人再管。
她被剁碎的臉龐依然在潺潺流血,一絲絲血從陰冷慘白的臉頰處淌出,繞過被刀刃戳破的眼珠子,被刀背壓裂的頭顱,又滲入其下那帶著血味的微紅土壤。
她本佳人,省吃儉用,只為情郎趕考,然情郎上榜后卻將她拋棄。
拋棄的法子還挺別致:先讓人給她下藥,再送她入了勾欄,然后以她身子不凈為由將她怒斥一番再離去。
當時她羞愧難當,可在許多年后知道了真相了,卻是欲哭無淚。
她已經活得夠痛苦了,也因此沉淪放蕩,卻未曾想到最終是這般死法。
陰冷的血,裹著逐漸濃郁的怨氣落入深壤。
啪嗒
這怨氣似是觸碰了什么,融入了什么。
那是一條夸張的怨氣“河流”。
死在這兒的,誰沒怨氣?
日頭高曬。
裴清月扭了扭臀兒,卻發現動彈不得。
相公正固定著她。
被褥里,熱烘烘的,因扭動而微起的被褥里,還飄出絲絲混雜著血味的靡靡氣息。
裴清月又動了幾下,發現掙脫不得,于是淡淡道了句:“不早了。”
宋沉感受到了她語氣中的清冷,于是道:“我們一起逛逛皇都吧。”
他想補一點感情。
就像戀人一樣到處走走。
聯姻太冰冷,他想把溫度彌補起來。
裴清月道:“事情很多,今日午后,家中牌匾要換,原本是闕氏深云府,如今需得改成鶴府。
這里終究是闕家旁支,這府邸主人自是深云先生的長子闕鶴。而我等還是需要拜見那位小家主的。”
宋沉并不意外。
大夫人打的算盤很清楚。
遷出原本府邸本是壞事,卻用他大婚來沖喜,同時證明這一脈尤有潛力,如今這才將府邸改為鶴府,從而明確府邸主人的身份。
如此,深云先生這一脈便是穩穩當當地落地了。
對于這些,宋沉并不抗拒。
他確實承了恩,也確實締結了婚姻,若不是大夫人,他也不會有如今的安穩。
宋沉正想著,裴清月又扭了下臀兒。
這一次,她掙脫了出來,光著腿下了榻,但看著腿上的污跡和血又有些發愣。
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二夫人,可是醒了?”
裴清月應了聲。
丫鬟道:“奴婢已備好沐浴,二夫人稍等。”
不一會兒,門扉開了,浴桶搬入,隔著屏風,一朵朵兒花瓣香味散來。
裴清月道:“我自己洗。”
丫鬟躬身退出,轉瞬卻又聽到屋里二夫人的聲音。
“你來干嘛?你.你等會兒唔.嗚嗚嗚.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