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他時,他出了錢,不多不少,旁邊有人起哄道:“陳老爺家財萬貫,不多給些么?”
宋沉苦笑道:“哪有什么錢,不過是打腫臉裝胖子罷了。”
說罷,他瞳孔忽的微微縮起,因為他注意到之前那馬館長竟然在看他,其神幽幽,不知藏了什么意思,若非他是修士,感知敏銳,怕是還無法察覺到人群里這雙另類的眼睛。
午宴后,鄉紳們各回各家,何公子卻是跟著陳老爺上了一輛馬車。
車廂里,宋沉看著闕鶴笑道:“早聞何公子遭逢大盜落魄至此,然后開墾農田,如今也是良田數千畝,真是年少有為。我這種繼承了祖上財產的,實在是比不得。”
闕鶴愣了下,然后淡然笑道:“早聞陳老爺大名,何某實在沒想到陳老爺居然如此年輕。既是年齡相差無幾,自當好好親近一番。”
宋沉笑道:“那便到我府中用些茶,剛好消消酒。”
闕鶴道:“如此甚好,只是麻煩陳老爺了。”
宋沉笑道:“不麻煩。”
兩人雖然在說話,但表情卻與所說之話截然不同。
語氣云淡風輕,只是兩個鄉紳閑聊,可表情
闕鶴正用極度復雜地神色看著宋沉。
宋沉則笑著看著他。
然而,御車的車夫卻什么都不會看到。
一個時辰后。
陳府。
圓桌。
桌上有茶。
熱氣騰騰,卻滿著沒人喝。
周邊仆人都被斥開。
三人圍著圓桌而坐。
闕鶴已經知道了那日之事,只不過當日宋沉所殺不過兩個晉國死士,并不能見得其實力超過采氣一境。
此時,這位曾經的鶴府主人沉默著,表情陰晴不定。
淺雪夫人的小足不知何時又離開了繡花履,藏在桌面下緩緩伸直,用那靈巧纖細的足尖輕輕點在小宋沉身上,然后托著腮,等著闕鶴爆發。
無論結局如何,這只小足會努力地去化解宋沉的怒火。
宋沉有些無奈地放下手,想要推開那小足,可沒想到才一動,那小足又調皮地點了下他,卻怎么都不退。
淺雪夫人陡然嚴厲道:“還不謝你二叔救命之恩?”
闕鶴猛然抬頭,起身。
淺雪夫人神色不變,端莊且帶著權貴美婦特有的威嚴,她桌下小足卻閃電般地縮了回去,不動聲色地退入了繡花履。
闕鶴退開兩步,忽的對著宋沉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每磕一下便說一句。
“一謝.二叔包容,不計較我過去的無理取鬧。”
“二謝.二叔及時出手,將我從大錯邊緣拉了回來,并讓人護送我來此,給我鍛煉的機會。”
“三謝.二叔保護我鶴府,讓我一族得以毫發無傷。”
三謝三磕。
待到結束,闕鶴又道:“今后,我闕鶴若對二叔還有異心,不需任何人出手,我闕鶴自己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