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瑞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
他似乎在找切入口。
沉吟一下,道:“我上了一所好大學,畢業之后,家里也托了關系,讓我進了區教育局。”
趙天星敲擊著鍵盤,記錄著。
“我筆桿子好,專業也對口,在單位里混的挺好,三十歲出頭,就已經當上了科長。”
“那個時候我已經結婚了,兒子也四五歲了,虎頭虎腦的,跟我特別親。”
他臉上浮現微笑。
“那時候,我真覺得人生特別圓滿,特別幸福,可是,就因為那條短信,一切都變了。”
他語氣變得沉重,目光不由自主的變得痛苦。
陳超和趙天星對視一眼,然后抬頭,詫異的望向監控室這個方向。
別說他,監控室里的孫釗和呂有為也面露驚訝。
高進瑞這個口氣,仿佛要交代。
屋內,高進瑞又是一聲嘆息,道:“我記得那天是植樹節,區里有植樹活動,參加完活動,局里又拉著一起吃飯。”
“我呢,當時有那個意識,想著開車來的,別喝酒,但耐不住勸,就喝了幾杯。”
“喝完了出來,教育科老陳還說安排人送我,我想想也沒啥事兒,就拒絕了,因為那一片我熟,我知道交警一般都夜里出來查車,而且走小路的話,應該沒事兒。”
“真的,我當時答應也就好了。”
高進瑞嘆氣不止。
“我走的會亭路,后來繞了晨飛電機廠旁邊那條小路,從372國道下面穿過去,走鄉道,沒多遠就到家了。”
“然后你說怎么就那么湊巧呢,我手機響了,誰發了條短信,我去拿手機,手又一滑,手機就掉副駕駛了。然后我低頭去摸,我還只是摸,真低頭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前面,路上什么都沒有的時候才低頭。”
“結果……”
高進瑞閉上眼,表情有些痛苦。
“就那么一瞬間,我都不知道那小孩兒是怎么出現的,就那么突然跑出來,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從他身上碾過去了。”
對面陳超不可思議的看著高進瑞。
在上報,等待領導商量,并最終批準之后,他想了很多種可能性。
連審訊的預案他都做了好幾套,就是想著案子過去太久,就算有眼藥水瓶指紋這個關鍵證據,也無法把高進瑞和吳家望的失蹤直接聯系在一起。
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什么都沒說呢,高進瑞竟然就這么交代了。
他這一句直接從他身上碾過去,相當于就是認罪了。
而說到這里,高進瑞臉上并沒有流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反而更加的痛苦。
“當時我真的嚇壞了,趕忙下車去看,那孩子挺大了,我也不知道從他哪里碾過去了,反正腦袋上全是血,還有他的腿,反擰著,直接都變形了。”
“我都嚇傻了,我想著報警,可我喝酒了,而且我才剛當上科長一年都不到,要是一報警,我就完了。”
“那條路也偏,我都忘了懵了多久,再看那孩子的時候,他已經不動了,死了。”
監控室內。
沒人說話,沈新也默默嘆氣。
竟然還真讓自己意外猜中了,而且就在那條下穿無名小道上發生的事故。
只是沈新也沒想到,高進瑞直接就交代了。
都沒審。
意外找到那個眼藥水瓶之后,沈新和陳超都很振奮,尤其是把指紋和高進瑞一對比,還比對上了。
那時候真感覺案子要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