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楊澤然猛地腳下一滑,直往地上倒去。
走在旁邊的沈新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這才沒有倒下。
“沒事兒吧。”沈新問道。
楊澤然搖搖頭,喘著粗氣跟上,然后道:“我算是明白,為什么你之前覺得用人來傳遞消息不合理了。”
他想著兩公里多,又不是很遠,就算山林不好走,跑不開,一路小跑,足以很快的把消息傳遞出去。
可真正走了,才發現別說小跑了,能正常走起來就已經不容易。
就這還是走的另一邊,更容易上山的道路,沒有直接從假賭場穿行過來。
沈新道:“這就叫想法和現實的偏差,最重要的,還是得親身經歷過。”
“去年我有一次在鼎山用警犬追捕嫌疑人,最后發現嫌疑人的時候,你不知道,那在山上走路有多難,難到嫌疑人自己都放棄,不想跑了。”
楊澤然微微點頭,心中莫名感慨。
他入職比沈新早,但一直在市局工作,指導辦案為主。
現在回想過去,楊澤然真覺得自己更多的時候還是紙上談兵。
這次進入懸案辦公室,開始實際的去偵辦案件,才知道有多么困難,也才知道想當然是不行的。
就比如指導辦案的時候,沒有線索和方向,楊澤然會告訴他們,線索是走訪出來的。
你多去走訪,肯定能發現線索。
在學校,自己老師傳授的經驗,自己學的課本,就是這么說的。
但如今真正開始辦案,楊澤然才發現其實不是那么回事兒。
一天幾萬步,腿走斷就不說了。
那些之前下意識覺得,什么都會跟你說的路人,完全就是扯淡。
就是警察也沒用,隨口一句不知道就打發了你。
而你又無法確定對方是否真的不知道。
在學校研究以往案例,經常有那種摸排出現問題,漏掉嫌疑人的情況。
當然楊澤然不理解,總覺得摸排這么簡單的事情還能出差錯,不能原諒。
如今才知道,就如沈新所說,想法和現實總有偏差。
不親身經歷過,沒有經驗,就容易想當然。
所以楊澤然真覺得這次來懸案辦公室,開始具體弄業務,是走對了。
想多了,而且還引申開來的楊澤然,腦子里突然靈光一現。
對于手里這個投毒案,楊澤然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如今正趕路,他沒急著說。
而且就只是一個想法,楊澤然還得再考慮考慮。
終于,在艱難步行之后,一行人抵達了真賭場。
眼前勉強算是一塊空地,拉著迷彩布。
地上全是煙頭,飲料瓶。
趕到的時候,旁邊蹲著十幾號人。
這個人數不算多的。
但桌子上卻堆滿了一扎一扎的紅票子,幾個同事正在清點賭資。
周邵波迎上來,輕聲道:“賭的很大,有一百多萬。”
很顯然,是人少錢多的高端賭局。
李方想皺眉,表達情況的嚴峻,可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沒辦法,都喜歡抓賭。
沈新不關心這個,更好奇那位同道中人。
烏鴉果然來了這邊,此刻就在樹梢上,不時發出叫聲。
頭頂泰迪還在盤旋,等待機會撒氣。
沈新來到賭客面前,指著頭頂的烏鴉問這是誰養的。
“是我,警察同志,這鳥兒是我養的。”
地上一個中年人急忙舉手,臉上堆著笑,耷拉著眼皮,說話帶著那么一絲京味兒。
沈新望向這人。
看樣子有個快五十歲,頭發稀疏,服帖的梳在一邊。
單眼皮,大鼻子,皮膚粗糙還黑,估計年輕時候沒少吃苦。
穿著一件拉夫勞倫的polo衫,托德斯的豆豆鞋,就這打扮,活脫脫把油膩倆字寫在臉上。
沈新問道:“叫什么啊?”
他肚腩有些大,不太蹲的下去,局促的一只腳踮著,偷摸著打量沈新,不斷賠笑,立刻道:“我叫張德貴。”
這做派,還有這名字,沈新感覺他應該改過名字。
要來pda查了一下。
果然,曾用名張富貴。
那估計是有錢了,開始講究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