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鳶一出來,院內院外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百姓們想要見見到底是何方高人,竟然在他們青縣引起了這么大的事情。
衙役們則是三分好奇,七分不信中小心打量著今日的事主。
至于錢有才,他則是急忙上前請罪道:
“自若無能,竟然讓這狗官打擾了道長清修!”
“錢有才,本官是朝廷命官,是皇上親自開的恩科,點的進士!你嘴巴給本官放干凈點!”
房縣令縱然脾氣再好,也忍不得一個望族子弟對著自己這般侮辱。
但錢有才卻是回頭罵道:
“那你真是枉費皇上點兵,道長這般高人,你不禮遇有加,上報朝廷,請許國師之位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敢污蔑道長是那勞森子的妖道,你不是狗官,誰是狗官?”
在錢有才的眼里,杜鳶的形象已經無線拔高。
現在,杜鳶自己都懷疑,只要他說了一句,你最好去死,錢有才都會咬咬牙自行上吊。
好笑著搖搖頭后,杜鳶拍了拍錢有才的肩膀道:
“此事無需如此,縣令大人的名聲,我還是聽過的。”
在杜鳶說書討生活的那些日子里,就有人給他說過,說房縣令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
年前還從亂葬崗救了一個染了惡疾而被遺棄的女子回來。
再往前,也是深得民心,大小案子全都親力親為,還增修水渠改善田畝。
做了不少好事。
對于這樣一個好官,杜鳶還是心有好感的。
“道長,這狗官有眼無珠,您還說這些干啥啊!要我說,您和我去州府,我想法子,讓您見到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和我錢家還是有點交情的,定然不會和這有眼無珠的東西一樣,以至泰山在前而不識。”
“哎,不必如此。”
就現在這個走幾步就一個妖邪的情況,杜鳶可不想貿然跟著錢有才跑去州府這樣的大地方。
當然,房縣令這里也要好好解決一下。
揮退了還想說些什么的錢有才后,杜鳶背手走到了房縣令面前。
對方則是一直打量著自己。
雙方各自站定后,杜鳶拱手道:
“房縣令,貧道久聞您的大名了!”
自從前院鬧鬧哄哄的把杜鳶吵醒后,過來的杜鳶也一直觀察著房縣令。
青綢官袍套在山巖般的骨架上,漿洗發白的袖口磨出毛邊。儀容稱不得俊朗,但也不失周正。
尤其是那雙手——虎口刀繭疊著筆繭,指節粗大如古槐根,分明是握慣犁耙又攥緊圣賢書的。
看來路上聽聞沒有出錯。
房縣令出身寒門,所以對百姓格外體貼。
因為他吃過百姓的苦,說不定還吃過官吏的苦。
一個這樣的官員,誰會沒有好感呢?
至少杜鳶不是例外。
“妖道,既然聽過本縣清名,那為何還要來我青縣做這愚弄百姓的惡行?”
“你背后是何許人也?”
“此刻招來,本官還能給你爭取一二,免了死罪。”
房縣令已經篤定杜鳶是要效仿西南,在他青縣激起民變,反抗朝廷。
杜鳶也不生氣,因為這就是個誤會。
可就在杜鳶想要證明一下自己的時候,杜鳶卻是抬頭看見了房縣令身上染著幾絲黑氣。
從身到頭,都有環繞,不詳而惡臭。
尤其是頭,藏于腦后,杜鳶都差點未見。
且這東西杜鳶見過,就在昨晚的錢家大堂!
嗯?!
杜鳶微微挑起了眉頭。
是另有隱情,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杜鳶心中思緒閃過不停,但準備證明自己的動作也是停了下來。
這事明顯不對,他昨晚才打殺了那個東西,今天房縣令就來拿他。
先前還能說是巧合,但現在怕是就不能了。
所以,要改變方針!
若是發現不對,就直接釋明,杜鳶擔心對方狗急跳墻,直接和自己斗法。
屆時,依舊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的杜鳶,對此是真心希望能避則避。
至少杜鳶覺得,他還有很多機會可以趕在真的對上前,找來更多百姓,強化自己。
無數思緒紛擾而過,一個應該可行的計劃,在杜鳶心頭敲定。
“貧道若說身后無人,那房縣令要拿貧道如何?”
房縣令微微瞇起了眼睛道:
“有人無人,公堂之上,自有論斷!”
“您要押我去往公堂,是否還要招來諸多百姓旁觀?”
杜鳶記得縣衙辦案是要把百姓叫來旁觀,以示公正的。
“不讓百姓看到你究竟是何等面目,本官如何讓百姓相信你是個滿嘴胡言的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