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心頭塵埃落定,長舒一口氣后,壓住裙擺,施然屈膝跪下,繼而雙手虛捧道:
“還請道長賜香,以讓信女韓氏得以禮拜上神!”
杜鳶也不拖沓,直接就從包袱里取出了三根香火道:
“此香既是賠罪,亦是求告,當以三寶之禮敬奉。還請婦人誠心誠意,如此,方感神明。”
“信女省得。”
韓氏垂首接過香火,指腹觸到溫熱的香柄,卻未起身。
她膝行在冰涼的磚石上。直至神臺前那方銹跡斑斑的銅爐前,指尖才將香火輕輕插入爐中,明明還未點火,青煙雀霎時裊裊升騰。
而那廟外妖孽則是意識到不對瞬間發出了一聲哀嚎,轉身就要朝著密林之中做逃。
可它依舊是慢了一拍,香火敬上的剎那,那自燃的青煙便是自上而下瞬息到底。
甚至杜鳶還聽見了一聲彷佛從高天之上,又似乎自神臺之中傳出的極輕極沉的吸氣聲。
看來沒猜錯,這位真的很缺香火
且杜鳶還在思索間分明看見,殘破神像中,一縷極淡的金芒如螢火般驟亮,又轉瞬隱入裂痕,唯有香爐里殘留的三截香梗,在眨眼間化作齏粉。
而那裊裊升起的煙火則在眾目睽睽之下聚成利箭朝著那作勢欲逃的妖孽射殺而去。
這本該是直接打碎那孽畜妖丹進而讓其當場暴斃的一擊。
可杜鳶卻在煙火利箭擊中那妖孽時,聽見耳畔傳出了一聲不滿:“嘖!”
旋即,一枚直到此刻才在妖狼脖頸下浮現的黑色令牌,于煙火利箭擊中妖狼之時應聲而碎。
如此,煙火凝聚的利箭自然沒能要了這孽畜性命。
只能讓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孽畜驚慌失措的逃入密林。
“它逃了?!”
“剛剛是什么東西擋住了?”
“那玩意的碎片還在地上!”
黑色令牌的碎片正在眾人的驚呼中,將地面燒的滋滋作響,黑煙直冒。
也只是片刻,碎片就徹底消失,留下了十來個大小不一的惡臭坑洞。
望著密林和徹底消失的妖孽,眾人一時之間都是不知所措。
妖孽是被打跑了,但還活著。
這今后當真沒有問題嗎?
就在這個眾人一籌莫展之際。
卻是聽見杜鳶朗聲笑道:
“諸位莫慌,還有貧道呢!”
在眾人齊齊看來的驚疑不定中,杜鳶抬手一招道:
“來!”
那被護衛頭領爆擲出去的馬槊應聲飛到了杜鳶手中。
見此一幕,眾人無不在驚呼。
杜鳶沒有理會眾人,而是將馬槊放在了自己敬上的第一炷香上。
是的,明明已是半夜時分,就連后來兩人敬上的香火都早已燃盡熄滅,可唯獨杜鳶敬上的第一炷香,卻是明明一直不滅,但又始終沒有燒下去。
剛剛就連敬香的婦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只以為是后來有人又敬了一炷香,而沒想到這是最開始的那一炷香。
早就發現廟宇神異的杜鳶自是始終看著。
如今,則是借了借煙火,效仿當日青縣誅邪之法。
用馬槊在香火之上饒了饒三饒后,杜鳶低喝一聲道:
“去!”
馬槊無物自動,爆射而去。在夜光之中生生隔空劃出長長火尾。
只消三四個呼吸,眾人就眼看著那馬槊在焰火激蕩之中落入遠方山林。
下一刻,妖孽受死的哀嚎便在整個山野之上經久不去。
哪怕沒有看見,眾人也知道那妖孽已經伏誅。
如今這片山野就只剩下了,他們一群在破廟之中看著杜鳶目瞪口呆的呆傻癡兒。
直到此刻,他們才反應出,原來在這破廟之中,他們最不在意的殘破神像和臟亂道人,才是最大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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