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便有一個知客僧舍了寺門上前而來,看了一眼杜鳶頭頂后問道:
“這位師兄,您是掛單還是請香?”
杜鳶趕緊搖頭道:
“錯了錯了,我不是僧眾,小師父。”
可這話卻讓知客僧越發眼熱。
按照經驗,這樣越奇怪的香客,往往越是出手大方!
雖然看其衣裳并不華貴,可這樣的人也往往不能以衣裝而論。
比如他去年還是前年,就聽說有個乞丐給山寧縣般若寺捐了足足一千兩紋銀!
一千兩啊!
今天這個也是奇奇怪怪,且剛剛他心頭還有預兆。
不會錯的,肯定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大戶!
想到此處,心頭越發火熱的知客僧合十笑道:
“那也無妨,心誠即可。所以施主究竟是?”
“我是聽聞貴寺佛陀顯靈,故而想來瞻仰!”
哎呀,那更好了,這下子你不得多拿點銀子出來?!
知客僧越發熱情的將杜鳶朝著里面請去。
“施主有所不知,就在今日晌午稍過的時分,我寺中唯一一顆千年菩提,竟是自行開花,面東而放!”
“主持更是親口斷言,這是花開迎佛!”
晌午稍過,那不就是我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的時候嗎?
不過應該不是,畢竟面東而放的,但我是從西邊來的。
想到此處,杜鳶心頭大感落定。
心道他應該不至于這么離譜。
杜鳶想到這里,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來時的方向,的確是西邊!
“那確乎是吉兆啊!”
“正是,正是,來,我引您過去一觀。”
哪怕知客僧特意選了一條人應該不多的僻靜小道,可卻因為前來禮佛的信眾過多,以至于此間也和別處沒什么差別。
但知客僧卻渾然未覺,無論前方人群如何擁擠,一旦他引著杜鳶前行,道路總會因各種緣由悄然分開讓其暢行無阻。
只顧著怎么給杜鳶明里暗里的說,他們寺廟多么淵源古遠,多少信眾又憐其辛勞而慷慨贈上香油錢。
待到他將杜鳶引到了大雄寶殿前面不遠。
杜鳶也就遙遙看到了那株大放的菩提果樹。
“施主,這就是那株菩提靈樹了。你看,這花開正好!”
的確是花開正好,滿眼銀白。
就是,不是面東而放嗎?
怎么正好對著我這邊的?
“小師父,這菩提果樹不是面東而放嗎?”
知客僧笑道:
“因為信眾甚多,我特意將您從東邊引來的,這邊僻靜些,信眾較少。你看,這不一路暢通無阻嗎?”
杜鳶頓時一怔。
因緣際會,無外如是。
“來,施主,我引您近前一觀。”
杜鳶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的跟著走去。
說來奇異,來時分明見那菩提樹下香客如織,眾人虔誠禮拜,紛紛將手心貼向樹干,希冀分得一絲庇佑。然杜鳶一到,前頭的香客已然散去,后來的卻又遲遲未至。
在這座水泄不通的寺廟里,竟獨獨為此間辟出了一方凈土。
知客僧在石階前止步,向杜鳶躬身道:“施主,請自便。”
杜鳶合十回禮,獨自拾級而上。
剎那間,滿樹銀白隨風而起,簌簌而動,如雪紛揚,以對來者作無聲之禮。
不會錯了,這滿樹銀白,分明是在歡迎自己。
至于那“花開迎佛”之說,杜鳶心下明了,不過是世人附會的夸大之詞罷了。
畢竟自己這身佛法,終究是未窺門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