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鳶沒有在理會一地雞毛的安青王等人。
他們死路已尋,用不著自己去管,也正好讓他們去看看這彌水究竟怎么了。
只是轉身讓那三十多個陰物跟著自己離開。
離開了那水盤后,陰物們便不在誰人都能得見。周身那股擇人而噬的兇戾之氣也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這變化,他們心知肚明,亦暗自慶幸。
畢竟先前那副模樣,連他們自己都覺著分外不妙。所幸未釀成大禍,便遇高人出手相救。
可走了一陣后,還是有陰物忍不住看向旁邊不僅對他們視而不見,還對杜鳶也同樣視而不見的路人們。
剛剛在城門前那么大動靜,怎么沒人注意到道長?
明明耳畔盡是路人議論此事的雜亂喧囂,許多話頭更是分明就指向了他們身旁的道長。
一兩人錯過也就罷了,怎會全都如此?
這著實讓他們分外不解。
“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王爺的車駕硬生生被一位高人截下,那高人還直言王爺不值得他出手搭救呢!”
“哎呀,那可得去看看啊!”
“可不是嘛!我夠意思吧?專程跑來叫你!就怕耽擱了這一會兒,那高人已經走了”
“總之你一會兒注意點,那位高人看著分外年輕,且頭上還有一根十分漂亮的白玉簪子!”
兩人邊說邊跑,當著眾陰物的面,竟從他們口中的“高人”身邊擦肩而過,目光未作半分停留。
可卻又對旁余路人瞧的仔細。
陰物們愈發困惑難解。直到那兩其中一人忽又開口:
“我自小燒香拜佛,總該是個有緣法的,今日定能見到這位高人!”
“那我正好沾你的緣法了!”
“緣法”二字如醍醐灌頂,眾陰物驟然明悟的看向走在前方的那道淡然身影。
原來如此!
這便是老人們常言的“無緣”啊!
無緣無緣,那便是個相見不相識。
念及于此,眾陰物無不暗自慶幸。
幸得道長垂青,未淪落為那“無緣”之輩。
否則,怕是永墮迷途都盼不來這一線轉機。那水盤拘魂奴役之苦,真真是苦澀難言。
只是,道長究竟要如何安置他們?
在疑惑間,他們突然聽到道長走在前面說道:
“人死之后,依循各地風土,葬法各異。水葬沉淵,火葬化燼,土葬歸塵,乃至天葬飼鷹,皆有所循。”
“其中土葬雖最為多見,可諸般葬法并無高下之別。”
道長步履未停,聲音平緩卻似山岳。
“都是一方水土,一方父老,寄托哀思、安頓亡魂的至誠之心罷了。”
陰物們聽得云里霧里,不明白道長為何忽然提起葬法,只能惴惴不安地低頭思忖。
卻又見一直緩步走著的道長,突然停下說道:
“我先前還擔心你們是否入葬,好在安青王那廝雖然下手狠毒,但還不至于連入土為安的機會都不給你們。”
“所以,如今要做的也就簡單了。”
杜鳶從小印中,取出了一枚陰德寶錢。
引著陰物們走到了赤紅翻涌不息的彌水河畔。
河岸上,已有不少百姓在焚燒紙錢,口中念念有詞,祈求著河伯或龍王爺息怒。
杜鳶環顧四周,尋了一處人少的空地。他走向旁邊一位正在燒紙的婦人,溫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