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狐疑的鏢師們護著新娘子一行走遠,杜鳶在原地靜候片刻,目光便轉向了另一側的官道。
河對岸,一支抬著棺槨的出殯隊伍正緩緩行進,紙錢如雪片般不斷拋灑。詭異的是,當杜鳶目光掃去,那隊伍竟齊齊頓住,仿佛凝固了一般,唯有漫天紙錢兀自飄零。
杜鳶不言不語,只是站在原地,淡然而視。
半晌沉寂,那靜止的隊伍才重新蠕動,緩緩遠去。
如今這情況能有這般兇悍作派的,定是某些“老東西”布下的棋子。自青州一行,杜鳶心中已隱約猜到了幾分。
如果不能在數量上取勝的話,那加強本事的最快、最便捷的方法,便是讓這些藏頭露尾的老家伙們,深信他杜鳶確有通天徹地之能!
如此,便可借他們的尊位修為,來為自己煉假成真,扶搖直上!
且最妙的是,青州都彌水懸河,天地變色了,這些老東西仍能按兵不動,真身不顯。
這足以說明:只要不把他們逼到絕境,不讓他們覺得不出手便會身死道消,哪怕棋子盡毀,他們也甘愿咽下這口惡氣,繼續龜縮。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杜鳶完全可以將風險,壓到最低!
畢竟,杜鳶這半路出家的修為,還能隔著這么遠把一群上古大能逼的,自認再不放手一搏就要身死道消了不成?
不可能啊!
所以放手去做便是!
想到此處,杜鳶不由得會心而笑。
這個時間點真的太利于他發揮了!
嗯,今后定要哪里有邪祟就往哪里沖!
既能行俠仗義,懲惡揚善,滿足心頭那份鋤強扶弱的暢快;又能踩著這些老東西的頭顱,步步登高。
這等好事,傻子才不做呢!
對了,還得用好馬甲,免得大世當真到來,被一群老東西上門尋仇。
你找的是小西天雷音寺的和尚,我就是一個普通道士,你認錯人了云云。
嗯,總算是理解了魯老先生當年的明智!
頷首而笑中,杜鳶打算越過河岸,去往對面,直接跟著對方。
可卻發現,縮地之能居然只是將他送到了岸邊。
看著身后不過幾步的距離,以及眼前這四五米不到的小河。
“不能過水嗎?”
杜鳶想起了為平瀾公求授天詔時,無法請求上蒼加賜彌水大權時。
但是為何明明山水不相容,可最后卻是成了?
因為佛力加持嗎?
想到此處,杜鳶不由得一聲長嘆。
果然太失衡了。
——
送親的隊伍漸行漸遠。花轎前端坐的全福夫人轉向鏢頭一行人,笑盈盈道:
“這位鏢頭,今日真是多虧諸位了!”
鏢頭心頭還縈繞著那道人的話。憑他多年走鏢的經驗,對方多半是裝神弄鬼糊弄人。
可不知為何,心底那塊石頭總也落不了地。
“鏢頭?鏢頭?”
“啊?夫人您說?”鏢頭猛地回神,忙看向婦人。
婦人笑意更深:“我是說,今日多謝諸位了!”
“無妨,無妨,”鏢頭連忙擺手,“正好我們也跟著一道沾沾喜氣,討杯喜酒喝。”
旁邊的鏢師立刻接話:
“是啊!走江湖久了,能沾沾這喜慶也是好的。更何況,我可早聽說泰安縣的花雕可是一絕!”
婦人聞言,當即爽快應道:
“等到了地方,定讓新姑爺給諸位備上最好的泰安花雕!”
此言一出,眾人皆喜笑顏開。先前因那道人出現而滋生的幾縷疑慮,也在這歡聲笑語中悄然消散。
隊伍繼續前行,直至天色擦黑,野是一路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