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雍學宮本是儒家諸多學宮的壓艙石,這地方來的人,和尋常儒門弟子比,根本是云泥之別。
更何況,那柄“仁”,本就是當年文廟大祭酒親手從辟雍杏壇擲出的!
“您這話,才算問到了點子上。”烏衣客唇角勾起一抹早有預料的笑,仿佛就等著她這句話,“您倒忘了最關鍵的第三層!以上兩點已坐實他是儒家正統出身,加上這個時候來,合該是受了文廟諸位老爺的法旨。”
“既是文廟差來的人,再想想落在這兒的是那柄‘仁’,加上我說的第一點,你們說他怎會不是辟雍學宮的先生”
話音落時,屠夫和妖艷女子都是沉默了起來。
他沒說錯。這般層層扣下來,除了辟雍來人,再無第二種可能。
屠戶喉結聳動片刻,竟生出轉身就走的念頭。妖艷女子立刻察覺他的心思,指節一扣,瞬間便暗自掐出了一個手印——似是要動什么手腳。
烏衣客眼角余光掃到那手印,卻沒點破,只突然截住屠夫道:“您這天南齋的大朝奉,難不成覺得都到這份上了,還能一走了之”
屠夫眉峰擰成一團:“不然呢人家是來殺雞儆猴的,我不跑,難不成留著給那些猴子們瞧我的血是紅是黑”
都被辟雍的人盯上了,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怎料烏衣客晃著腦袋嘆氣:
“愚不可及,真是愚不可及。既已盯上您,您還逃得掉您忘了這是儒家的地盤真當當年天南齋被文廟平了的時候,是您自己逃得性命”
這話精準戳中了屠夫的死穴,以至于他瞬間泄了氣。
當年文廟夷平天南齋之時,他能活命,其實不是他有本事自己逃了出來。
純是他的恩師舍了一切,給他保了下來
“那你說怎么辦前有狼,后有虎,我不跑難不成等著被宰”
烏衣客卻慢悠悠道了一句:“死中求活,倒也不難!”
這話瞬間攥死了兩人的目光。
“人家來這兒本就是為了立威給旁人看,咱們主動把‘威風’送到人家跟前便是!”
“這是何意難不成要我把腦袋遞過去”屠夫聲音發緊。
“哎,這話說差了。”烏衣客擺了擺手,“我的意思是,咱們大張旗鼓去謝罪。文廟以禮法立世,咱們就用禮法把他架在這上面,正所謂君子欺之以方啊!”
“這般一來,他既要來取那柄‘仁’劍,總不能自己先失了‘仁’,對不對”
說到最后,烏衣客又補了句,話里話外滿是不容置疑的勸誘:
“當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但都到這份上了,還奢求什么全須全尾”
這話讓屠戶和妖艷女子都閉了嘴。
半晌,兩人齊齊嘆了口氣。
儒家地界,辟雍來人,眼下似乎真的只剩這條路可走。
烏衣客看著他們妥協的模樣,眼里的笑意卻逐漸冷了下來。
他心里清楚:這番話不過是乍聽有理罷了,他們眼下只是被自己用文廟來人給嚇住了。用不了多久,這兩人自會醒過味來。
可那又如何他要的本就是這“立刻”!
只要這兩人眼下一頭撞進謝罪的局里,便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