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想多管閑事,可眼睜睜看著一個同窗,因為一句公道話就要被當眾毀容,他終究是做不到袖手旁觀。
李夢澤屈指一彈,一枚小小的石子,便帶著破空之聲,后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打在了那赤色長鞭的鞭梢之上。
“啪!”
一聲脆響,那勢不可擋的長鞭竟被微微彈開一分弧度,擦著陳浩然的臉頰飛了過去,只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淺色的紅痕。
衛靈兒一愣,隨即勃然大怒,她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所有人,眼中殺機畢露。
“哪來的野狗,也敢管本縣主的事!”
周圍的學子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紛紛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魚。
陳浩然捂著臉,火辣辣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羞辱讓他渾身都在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角落里的李夢澤,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瘋狗。”
他在心中給這位縣主小姐下了一個清晰的定義。
從小接受父親李平燦的教導,深知一個道理:這世上,永遠不要去招惹那些沒有底線,行事只憑喜好的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下一刻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
這位衛縣主,顯然就是這種人。
仗著家世,行事狠辣,毫無顧忌。陳浩然不過是低聲嘀咕了一句,便換來如此羞辱,若是真與其起了正面沖突,后果不堪設想。
李夢澤打定主意,不僅要離這條“瘋狗”遠一點,最好是這輩子都不要跟她產生任何交集。
他悄無聲息地向后挪了兩步,試圖將自己徹底隱沒在人群的陰影之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衛靈兒揚起長鞭,似乎還想再給陳浩然補上一下,以儆效尤的時候,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般響起。
“住手!此乃煉丹重地,成何體統!”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學宮長老服飾的灰袍老者,正手持一卷丹方,面沉如水地從不遠處走來。
他行走間,步伐沉穩,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周圍喧鬧的空氣都為之一靜。
“是王族長老!”
“趙長老怎么來了”
衛靈兒看到來人,臉上的囂張氣焰頓時收斂了幾分。
她雖驕縱,卻也知道分寸,這王族長老,在學宮內的地位非同小可,便是她父親見了,也要客氣幾分。
“趙長老。”她不情不愿地收起了長鞭,對著老者微微頷首,算是行了禮。
趙長老看也沒看地上狼狽的陳浩然,只是目光如電地掃了衛靈兒一眼,冷哼一聲:“王族煉丹試煉在即,爾等皆是州府未來的棟梁。若再有喧嘩滋事,擾亂秩序者,無論身份,一律取消資格,嚴懲不貸!”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衛靈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知道趙長老這話,明面上是說給所有人聽,實則句句都是在敲打她。
可偏偏她又無法反駁,只能將那口惡氣死死地憋在心里。
她狠狠地瞪了陳浩然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仿佛在說:你給我等著!
趙長老沒有再多言,顯然是不想再管這等小輩之間的破事。
一場風波,看似就此平息。
李夢澤見狀,心中更是堅定了不惹事的決心。
可惜有時候,麻煩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開的。
那衛靈兒被趙長老當眾訓斥,心中那股無名火正沒處發泄。
她一腔怒火,卻又不敢對王族長老發作,只能憋屈地將目光在人群中掃視,像一頭尋找獵物的母豹。
她的視線掠過那些噤若寒蟬、畏畏縮縮的學子,掠過那個捂著臉,眼中滿是不甘與屈辱的陳浩然,最終,竟鬼使神差地,定格在了角落里那個神色平靜的少年身上。
李夢澤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那份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沉靜,在那驕縱的縣主眼中,竟成了一種無聲的挑釁,一種另類的扎眼。
衛靈兒那雙帶著煞氣的鳳眼微微瞇起,她收起長鞭,竟是邁開蓮步,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徑直朝著李夢澤走了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