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清虛看著她,一語道破。
李夢月低下頭,小手攪著衣角,點了點頭。
“怕就對了。”
清虛卻出人意料地笑了,“心有敬畏,方知天高地厚。你若真成了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貧道反倒要頭疼了。”
他從懷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顆黑不溜秋,皺巴巴,看起來像顆山楂的果子,遞了過去:“喏,吃了它。”
“這是什麼?”李夢月好奇地問。
“安魂果,壓驚的。”清虛說得輕描淡寫,“三百年的份,便宜你了。”
李夢月張口便將那“山楂”吞了下去。
果子入口即化,一股暖洋洋的氣流瞬間涌入四肢百骸,那晚留下的所有陰影與寒意,竟被這股暖流一掃而空,神魂清明,通體舒泰,仿佛睡了三天三夜的好覺。
“師父—”李夢月剛想道謝。
“別叫師父,貧道我閑云野鶴慣了,收不起徒弟。”清虛擺了擺手,指了指觀星臺下那片廣闊的御花園,“看到那片園子了嗎?”
“看到了。”
“從今天起,那片園子,歸你管了。”清虛說道,“什麼時候,你能讓那滿園的花草,都心甘情愿地為你開花,你的修行,才算真正入了門。”
李夢月愣住了。
她本以為,國師的修行,會是多麼玄奧高深的法門,卻沒想到,竟是—去當個花農?
可當她真正開始接觸那片御花園時,才明白這樁差事里蘊含的大學問。
御花園中的每一株花草,都不是凡品。它們被移植到此,有的水土不服,有的靈氣沖突,有的更是沾染了宮中常年不散的怨念與戾氣,變得性情古怪,奄奄一息。
李夢月要做的,便是用她那與生俱來的“太陰圣體”,去傾聽它們的聲音,感受它們的痛苦,
再以最溫柔的太陰之力,為它們梳理紊亂的靈氣,凈化盤踞的怨念,調和彼此的沖突。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治愈”,而是“教化”。
起初,那些高傲的靈植根本不理會她。李夢月也不氣,閉上眼,將自己的神魂與整片園林相連,不去強求,只是安靜地陪伴,將自己的善意與親和,如春風化雨般,一點點地滲透進去。
餓了,便啃一口清虛給的不知名野果,
渴了,便喝一捧觀星臺上匯聚的無根甘露。
不知不覺間,她竟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玄妙境界。
她的神魂,仿佛化作了拂過花瓣的微風,流過根莖的溪水,照耀萬物的月光。
漸漸地,園中的花草開始回應她。
一株枯萎的“相思藤”,在她身邊重新抽出了嫩芽。
兩株因屬性相克而彼此爭斗的“冰火蓮”,竟開始和諧共生,結出了一半赤紅,一半冰藍的奇妙蓮蓬。
一棵被怨氣侵的“鬼面桃”,在安撫下,竟褪去了滿樹的獰鬼臉,開出了一樹圣潔如雪的桃花。
整個小天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機與祥和。
而李夢月的修為,也在這“教化”萬物的過程中,一日千里。
她的“太陰圣體”被徹底激發,體內的法力不再需要刻意修煉,而是與天地間的草木精華,太陰星力自發地循環交融,生生不息。
讓枯木逢春,讓萬物和諧,遠比一拳打死一個壞人,要有趣得多,也強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