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前的眾人自然不知道李祺在腹誹蛐蛐他們。
他們都在眺望著立在眾人之前的李顯穆。
隨著李顯穆一番話,十哲席位頓時就定下了四個,皆是學識深厚、功勛卓著、對社稷天下忠貞不渝而甘愿效死的人,是學識、功績、道德無可挑剔的人。
這四人讓場中眾人都有些沉默,實話說,想要和這四人相提並論是有些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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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
古來那么多人有沒有如同諸葛亮那樣忠誠於國、有沒有文天祥那樣寧死不屈的人呢
自然是有的,且數量不少。
可其中九成九的人,並非生於王朝崩塌的末世,便彰顯不出一腔忠義。
時窮節乃現,一一垂丹青。
可反過來也是成立的,時勢未曾到窮盡時,便是有一腔氣節也無處可展現。
韓愈韓文公能有偌大聲名,不也是處於唐朝中期變革的大時代,又遇到了儒釋道交融的大背景下。
范仲淹也是一樣的道理,宋朝恰好處於仁宗時期,向前三朝是初創,向后數朝則開始劇烈變革,小人層出不窮,於是愈發彰顯他的珍貴。
想到這里,皇帝、公侯、朝臣都望向了李顯穆,因為他們想到了李忠文公李祺。
李祺也是個趁著時勢而起的人。
他在洪武時代的后期如同流星般崛起,在短短時間內就攫取了儒門在士林的聲望。
又在洪武、建文、永樂三朝交替的關鍵時刻,幾乎成為了天下人望之種,捍衛了一切當世之人認為正確的東西,成為了天下楷模。
“那么文廟中到底該選何等樣的人物,就明了了。”李顯穆高聲道:“自孔子以降,歷朝歷代有沒有為國盡忠、天下稱是的儒生先賢,而不能入文廟的呢
歷朝歷代有沒有德行昭昭為天下楷模,而遺留在荒野不能被后世所祭祀的人呢
歷朝歷代有沒有功績比於日月,為國事而不惜自身,於史書上留下『工於謀國、拙於謀身』評價的純臣呢
在這座文廟中所配享的人,應當是那些縱然孔子復甦,也讚嘆一聲當真好臣的人。
能者上,不能者下,世道向前,便當如此是也!”
李顯穆說完,心中亦久久激盪,自他入仕十年以來,改選文廟之事,是他自己認為功業能排前二的大事。
改變人的軀體容易,改變人的思想卻難。
平復了下激盪的心情后,李顯穆向皇帝施禮,示意自己暫時說罷,接下來就該其余人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