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時分,曦光灑落,國子監中有翠柳拂動,發出沙沙的聲音,愈發襯的場中安靜如素。
王艮擲地有聲的質問,沒人回答,因為王艮是這樣地位最高的人,那些胡攪蠻纏的無理之語,不能在王艮面前胡說。
那些話,上不得臺面。
就在這般僵持之中,王艮正要繼續質問,有急促的腳步聲從圍著的人群外傳來,伴隨著一道高聲的大喝之聲。
向聲音來處看去,是國子監祭酒等人匆匆趕來,在國子監中發生這等重大且有政治隱喻的事件,他們臉色都有些難看。
圍在外邊的學子讓開通道,讓祭酒等國子監官員走進來,一行人徑直往王艮身前而去,王艮身后那些寒門子弟眼神中皆帶著希冀之色。
王艮一見國子監祭酒到了,也不再盯著那些教習,轉而譏諷道:“國子監,為國儲才的國朝重地,竟然藏污納垢,有這些毫無德行的教習,真是好的很吶,趙祭酒,這就是你掌管下的國子監?”
“王侍郎言重了。”國子監祭酒雖然遠不如王艮官職高、權力大,但官場上,很多時候本就不以官位高低而比,他是國子監祭酒,在士林中有極高的威望,自然不懼王艮,立刻針鋒相對回嗆道:“這里是國子監,自然有監規處置這些學子,王侍郎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
“好一個越俎代庖。”王艮漠然問道,“卻不知趙祭酒準備如何處置這些學子?”
趙祭酒昂然道:“這些學子公然在國子監中焚燒圣人經典書籍,可謂對圣道毫無敬畏之心,實在是罪大惡極,應當奪去功名治罪!
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話音剛落,那些寒門子弟便臉色大變,為首的林勝雙先是一驚,而后又是一怒,眼中頓時有了煞氣升起,死死盯著祭酒趙世。
其余置身事外的士子打了個寒戰,有些驚駭的望向祭酒趙世。
若說奪去秀才功名還不算什么,至少還有希望重新考,那治罪可就干系大了,有案底在身,后代不能參考科舉,可以說直接斷掉了家族未來的希望。
甚至斷掉了后代為祖先昭雪翻身的希望。
趙世這是要殺雞儆猴,以強硬的手段鎮壓林勝雙等人的反抗,這件事發生在國子監中,他擁有最大的權限。
“好好好。”王艮怒極反笑,“趙祭酒真是好大的官威,一句話就要定學子生死。
本來還有些話想說,如今看來本官和你們這些人又有什么可值得談的,這就寫奏章呈遞到圣上御前,看看圣上以及朝廷如何看待這件事!”
國子監祭酒臉色很難看道:“王侍郎,這不過是件學子鬧出來的小事,沒必要呈遞到御前吧?
王侍郎添為南京禮部左侍郎,代管禮部事務以及整個南方諸省的學道事務,在任上出了這么大的紕漏,難道就不怕被朝廷怪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