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孝仔細想了想,若是賈璉說的都是真的。
莊戶能用野味來抵消半年,甚至一年的田租,確實很劃算。
畢竟每年農閑的時間并不少,而且天朝的五、六十年代,東北號稱'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里'。
這話雖然可能夸張了,但也說明那時候的野味確實多。
放在大周,北邊的野味肯定更多。
賈家關外的莊子每年幾百頭各種野味運道京城,除了賈家自己吃。
送給親戚、老關系,也能省下不少迎來送往,所需要花費的銀子。
否則,就為了吃點野豬、鹿什么的野味,年年在這上面虧錢,也不可能一直都年年都送。
就算是為了面子,還不如直接在京城買就是了。
李景孝笑著對賈璉點點頭,不再關心這話題了,目光不由放在一個五十左右的老頭身上。
這人就是烏進孝。
站在地主的角度,這人是大忠實奸的典型。
不過此時的寧榮兩府,還沒衰敗到十幾年后的樣子。
所以這老東西和他兄弟烏進義,在遼東寧榮兩府莊子上,吃拿卡要的膽子還沒那么大。
一開始和賴大、賴二這兩個寧榮兩府的大管家一樣,都是只是拿點、用點。
慢慢的發現主家,居然查不出賬目上的問題,這才一點點滋生更多的貪婪之心。
真正讓賴家狠狠賺了一大筆的錢財,應該還是修建大觀園的時候。
不對,可以說,賈家上上下下,但凡有點地位的人,在這事上都狠狠賺了一筆。
掏空了公賬,肥了個人,換成李景孝,也會趁機撈一筆。
反正這錢是賈家的,只有進了自己口袋的,那才是自己的。
真要怪,那就怪賈珍和賈政這兩個當家人,連家中仆役都震懾不住。
烏進孝眼看李景孝盯著自己注視了好幾秒,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仿佛被遼東的猛獸盯上了一樣。
渾身毛骨悚然,嚇得大冬天的,腦門、后背和手心冷汗都冒出來了。
李景孝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邊和賈赦、賈政、賈珍指著鹿和狍子指指點點,心里邊想著,自己是不是從烏家兄弟倆身上弄點銀子花花?
這種背主、期主之輩,弄死都沒心里負擔。
至于幫賈家清理家中的蛀蟲,李景孝可沒這想法。
看在親戚的份上幫幫忙,沒問題,李景孝可不會為賈家的未來而操心。
這又不是他的責任。
再說,操心多了,人家也不見得就感謝你。
說不定還怪你管太多。
而且若不是賈家在走下坡路,賈珍也不會寧愿被人笑話,也要把尤三姐這等絕色送給自己。
甚至都想把尤二姐一起送給自己。
更想不出,一子祧二房的主意,還說動了自己那便宜堂叔。
榮國府那邊,也不會因為賈珍這主意,急匆匆的就把賈元春嫁給自己。
這么一想,李景孝忽然覺得自己的對待賈家的做法,其實和王子騰一樣。
不愿意看到賈家倒了,影響到自己。
但也絕不想看到賈家再次崛起。
告別賈家眾人,李景孝騎著馬,回頭遠遠看了寧國府外,那兩座巨大的石獅子。
暗道,不管是誰,都逃不過興旺衰敗的輪回。
而透過賈家,其實也能看到大周也在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