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周軍營地內突然響起的號角聲和吵鬧聲再次驚醒了入睡不久的吳信。
迷糊狀態的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翻身,忽視了身上的劇痛,抓起懸掛在一旁的利劍便掀開帳門出去查看情況。
不過映入眼簾的場景和傳入耳中的嘈雜聲音卻讓他清醒了過來。
“走快點!你們這群豬玀!”
一名又一名披掛著甲胄的周軍甲士正滿臉兇殘謾罵著,拿著利刃押送著被繩索捆住雙手,滿臉驚恐的匈奴人朝著營外走去。
匈奴人走的慢了,他們時不時還會踹上兩腳,甚至于直接給上一刀。
鮮血洶涌而出,在地上留下了鮮明的痕跡。
而那之前把吳信驚醒的嘈雜之聲,也是從押送著的匈奴人口中傳出。
不過他們說的是匈奴語,所以吳信并未聽懂。
可雖然聽不懂,但吳信還是能從他們臉上那苦苦哀求的表情中明白他們的大概意思。
北風呼嘯。
更遠方,一股濃郁無比血腥味和震耳欲聾的哀嚎聲跟隨著風的腳步讓此時的吳信明白了蘇綰已經聽從了自己的建議。
去詢問了那些將校,并得到了那些將校心中的答案,選擇了下令…
讓這些匈奴人去死。
……
而此時,另外一邊。
蘇綰卻顯得臉色有些蒼白。
因為她的正前方,就是她親自下令為匈奴人準備的煉獄。
也是她就算在模擬記憶里,也從沒有見過的場景。
這根本就是一場屠殺。
“你們已經答應過我們的,我們已經投降了…”
“你們不能這么做!”
“我們愿意為你們做任何事,我們愿意臣服!!!”
一名匈奴的貴族用著周語朝著蘇綰大喊著,哀求著。
有時候還會因為過于急切,導致周語中時不時還混雜著匈奴語。
可一左一右架著他的甲士根本沒有任何憐憫,直接架著他就往那片早已尸體堆積成山的場地拖走。
好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哀求沒用,自己的結局已經注定,使得他最后口中的苦苦哀求變成了謾罵。
“啪——!”
不過很快,甲士就重重的一巴掌,讓他把咒罵的言語吞入了腹中,血水順著他的嘴中流出。
下一秒。
一道寒芒閃過。
他的頭顱就跟之前那些匈奴左賢王和右賢王沒有什么區別,被甲士熟練的用繩索捆綁在了一棵樹上。
而樹上無數頭顱帶著或猙獰、或恐懼、或悔恨、或悲哀的表情正不停的往下滴著鮮血。
鮮血在樹下匯聚成了一汪血潭,仿佛在控訴著一種罪孽。
這讓見此的蘇綰極力保持平靜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因為剛剛的場景只是她面前的其中之一。
涼州軍兵心中對于匈奴人的仇恨完全就超出了她的想象。
“求求你,放過我,求求…啊!!!”
“你們以為你們能這么容易死嗎?”
“你們以為我家鄉之仇,是這么容易償還的嗎?”
“爹!娘!俺為你們報仇了!”
慘痛的哀嚎聲簡直一刻都沒有在蘇綰耳邊停息過。
瘋狂的吼叫聲,猩紅的雙目,痛哭的甲士用著兵刃虐殺著手無寸鐵,毫無反抗的匈奴人。
堆積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尸骨讓她根本無法確認到了現在一共殺了多少人。
只能靠著四周依舊在帶著一大串俘虜,源源不斷趕來的甲士才能大致確認這場屠殺還要持續很久。
“殿下,如果不適的話,還請移步營內先行休息,這邊臣來盯著便可。”
看著蘇綰那蒼白的臉色,朱正善意的出言輕聲道。
“不必。”
蘇綰強忍著不適沉聲答復。
畢竟她只是因為長久以來的教育原因,無法接受這種殘暴的行為所以導致生理不適而已,也并非一定接受不了這種血腥的場景。
而且作為皇儲,她也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鍛煉一下自己的心境,盡可能的讓自己鐵石心腸一點,免得總是心太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