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有些懷疑。”舉著筷子的小老兒看著自己的同伴說道。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么,你在懷疑康斯坦斯家族的老東西,殺自己的崽子……是為了滅口,對吧。”顏真卿倒是沒有停下手里的筷子,他一邊吃,一邊回答了老朋友的疑惑。
“但我們沒有證據。”小老兒一聲嘆息,開始動起筷子。
“這兒也不是長唐,我們沒辦法通過天師府,直接繞過大理寺他們把這件案子給辦了。”說到這里,顏真卿微微一笑:“你啊,還是關心者心自亂,這孩子我看是有通天的本事,既然克里格恩家愿意向無夫子立誓,就證明他們不會輕舉妄動,那杜林的危險就不大了,因為最大的苦主都不愿意動他,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動他。”
“滅口的那些人呢。”
“克里格恩家族和康斯坦斯家族都還沒有死絕呢,輪不到杜林這個孩子。”
到了這里,兩個小老頭一起動筷,一起夾貝,一起沾醬。
然后一起開了口:“船團就不要動員了,但是得多派好手。”
兩個小老頭一直笑了,顏真卿舉起筷子指向同伴:“你啊,杜林這孩子只有一個辦事還算牢靠的哥哥,叫普爾的對吧,調派一些好手給他,讓他幫著杜林做事也好。”
“我也是這么想的,北方主義我打聽過,人是好人,但主義太超現實了,人是有欲望的,他們那一代人堅守的一切到了后來人眼中,只怕都成了笑話。”小老兒說到這里嘆了一口氣:“我那后代的女兒,嫁了一個北方主義者,那個男人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模樣,讓我都感受到了他的癲狂。”
“你我這樣活了五六百年的老不死,當然會這么想,但是這些凡人愿意為了理想而犧牲,為了信念而死,他們的卑微與偉大,卻是我們這樣的燭龍所缺少的。”顏真卿一邊舉杯一邊感慨道:“你還記得三關四海中那些死去的將士們嗎,他們渺小,很多甚至沒能留下名字,但他們才是長唐的脊梁。”
“我怎么能忘了他們,哪怕他們的后代已經傳承了十數代,有些甚至絕嗣,但我活著一天,他們就還能活在這世上,我活著,我那么教育我的后代,就是為了不讓他們辜負那些舉家死難的人,就像杜林那個孩子拍的那部電影里描述的那樣,每一個愛著北方主義的人,都只不過是不想讓主義變成笑話,讓那些舉家死在長夜的人的墓碑為之蒙羞。”
“正因為如此,來,讓我們敬凡俗。”顏真卿說道。
“好,敬凡俗。”小老頭與老朋友同時舉起杯,同時飲盡。
………………
回到大林地的杜林,沒感覺到有什么不同。
也對,大多數人對于異國他鄉死了對王子和一個公爵長子的消息并不在意,他們在意的還是今天吃的到底是面包里面加木屑,還是木屑里面加面包。
所以杜林再一次幫孩子們完成了晉升的同時,見到了趕過來的哥哥。
普爾看起來有些憔悴,最近這段時間大量的人類世界的物資都是通過他那邊走的,為了不讓飄沒數值變得沒法看,據說杜林的這位哥哥這些天就差住在倉庫里了。
“真是辛苦了。”杜林擁抱了自己的老哥。
“我倒是沒什么,但是下面的人太累了,我的戰友殺人容易,但你讓他們算賬,三個人能給你算出三個數字來,所以我想知道你那邊還有可靠的人嗎,能不能再給我一些。”普爾問道。
這個問題真的超出了杜林的能力,思前想后,杜林只能帶著普爾去找兩個小老頭。
在食堂翻了一遍,最后杜林找到了坐在食堂外露天四人桌前吃烤貝肉的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