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奇怪,你這樣的異種怪胎,本應該早早就被誅滅,現在看來,的確如你所說,不是孫主任之謀,你斷不可能擺脫這般詛咒。”杜林看著這個瘦弱的戰爭霸主:“你很聰明,你說的女媧娘娘……是孫主任,還是她的那對草原精靈雙子。”
“是孫觀芝孫主任,她的感性分身點化雙子,成為雙母神,而他的理性分身點化吾等,只為屠戮西陸眾生,報三關四海之仇。”
“三關四海與此何干。”杜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東土本是繁榮之地,在孫主任的雙子的照拂下,長唐人活在愜意,但是舊日神明扭曲長唐四境,往東,四島眾生早已失去人性,轉化為傀儡骨;南海往南,群島上的生命已經化為妖物;而在西境,異種化的人類與長唐人的血戰長達千年;而在北方,無盡雪原上的怪物四周游弋。”說到這里,老碎骨一聲長嘆:“孫主任的理性化身點化我族,只是想讓我們向他的同僚復仇。”
“你呢,你愿意做一個已經死去的神明的刀嗎。”杜林問道。
因為杜林明白,神明已死,那一切的誓言都不再成立。
“以人的眼光來看,不應該,但我非人,女媧娘娘已死,但我等所發誓言猶在耳邊,我不會原諒這些叛徒子嗣,所以年輕的管理官啊,你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嗎,你會覺得,這些生命還值得挽救嗎,想想長唐人所流的血,他們所做的犧牲,只是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舊日的神明,那些曾經的科學家就要置東土眾生于死地。”
老碎骨看向杜林,他的質問有些震耳欲聾。
杜林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抬起頭看向這個老獸人:“你知道,北方主義嗎。”
“人類世界對于別的綠皮獸人來說,也許是一團迷霧,但對于我來說,長唐人的船團也好,威尼斯的商人也罷,他們都有與我秘密交易的渠道,我知道北方主義代表著什么,我讀過舊紀元的書,在中土的廢墟下,那里有舊紀元的圖書館,我見過書上說的那一切美好,所謂的北方主義,只不過是歷史的一種可笑重復,一種拙劣模仿。”
老碎骨做出了回答,他一臉的詫異,似乎覺得杜林不應該問出這樣奇怪的問題。
杜林伸手,一道隔絕一切窺探的結界隔絕了剛剛出現的窺探。
然后他看著眼前的老獸人,給自己拍了一個偵測謊言:“我來自另一個時間線,你明白嗎。”
“我……可以理解,時間是舊紀元的人類唯一無法解釋的存在,您說您來自另一個時間線,這是什么意思。”老碎骨的眼中滿是好奇——綠皮獸人的眼中,本來不應該有這樣的好奇。
杜林嘆了一口氣:“在那個時間線,我有一位導師告訴過我關于另一個主義的故事,所以我相信英特納雄耐爾……必定會實現,人類不分種族,不論族類,所有生命萬眾一心,每一個人,都將為文明,真理與正義而戰。”
為了這個夢,一代又一代的高塔之子將自己刻在那黑色的長碑之上。
英特納雄耐爾,余賢者曾經這么提到過這個,他說在毀滅紀元之前,有那么一群人,為了這個主義而死,他們仿佛像是活在夢里,天真的追求著這如夢一樣的境界,只愿大下大同。
說到這里,杜林嘆了一聲:“我知道,這樣的理想太過美好,也太過蒼白,因為它需要萬眾一心,而人生來就有欲望,人心各異,所以這樣的夢遠不及別的存在,所以欲望不息,斗爭不止。”
所以鮮血流于大地,戰爭席卷眾生,那些戰爭販子,那些陰謀家,那些狂人將其當成瘋子的囈語。
卻不知道,他們才是真正的瘋子,真正該殺的東西。
想到這里,杜林看向老碎骨:“你明白嗎,老碎骨。”
“我……我明白,管理官閣下有著比我更癲狂的信念,更執著的目標。”老碎骨說到這里,單膝跪在了杜林跟前:“管理官閣下,如果您需要我的頭顱,就請拿走它吧,孫主任知道如果這世上有您這般人,一定會極為喜悅的。”
“我不需要你的頭顱,你回去吧,統治綠皮獸人的世界,然后,變成一個真正的文明,如果我成功了,我的夢想終究能夠現實,到時候所有生靈的孩子將能夠齊聚一堂,他們會共享知識,成就偉業,讓文明重新征服一切,包括大地,包括重力,包括宇宙。”杜林說到這里,看向老碎骨身后的小女孩:“無論孩子們是什么族類,他們都將暢想文明,真理與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