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里卡歐一邊喝著手里的威士忌,一邊看著報紙,他活了一百多年,死了也有幾十年了,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過。
杜林閣下這么牛逼的嗎,他全程頂著偵測謊言,除了測試的時候故意說了一個小謊之外,別的時候就連一個字都不是謊言嗎。
資本是什么,老里卡歐在今天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但他看得懂這位年輕的閣下頂著偵測謊言說的這些都不是假的。
“瑪麗蓮,你知道嗎,我在今天之前,還以為我們是天底下最壞的那一批人。”一旁的米謝爾感嘆道,他比老里卡歐年輕很多,是整個地區最年輕的亡靈法。
“現在我們不是了,小米謝爾。”瑪麗蓮一邊感嘆,一邊看著她手里的酒:“我也很奇怪,在今天之前,我活了這么些年,又死了這么些年,我一直都以為我們這些人是天底下除了混沌信徒之外最壞的人。”
“我的傻姐姐,混沌信徒不能算人,所以我們在昨天還是最壞的人。”老里卡歐說到這里,看著手里的報紙嘆了一聲:“資本到底是什么鬼東西,為什么杜林閣下會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敵意。”
“報紙上不是說了嗎,貴族們與大富商們組成的集團,就叫資本。”
“可以前不也有這樣的組織嗎。”
“以前有現在這么龐大的組織嗎。”
一老一少,兩個亡靈法在爭論著。
而做為一個女妖與亡靈法的集合體,瑪麗蓮唏噓著——她從杜林的身上,看到了當初自己孩子的影子。
那個時候,她還活著,是北方法師塔的一員,她的丈夫也是一個凡人,而她與他的孩子有一天站到她的面前,說什么這片大地需要他,他要去加入北方主義。
那個時候,第一公社如火如荼,年輕的理想主義者為了美好的未來排著隊邁向死亡,她的孩子也不例外。
她永遠都不會忘了陣亡通知書送到家中時丈夫強忍著悲痛,卻最終在無人的角落淚流滿面。
孩子長大了,他要為這片大地犧牲,他死的像一個理想者,卻沒有想過他的死給這個家庭造成多大的傷害,他的父親因為抑郁而死,他的母親最終為了復活丈夫而走上了歧路。
如今,又有一個年輕的理想主義者出現在了瑪麗蓮的面前。她不知道這一次這個年輕人是不是能走到最后,只是猶豫——這一次,又有多少理想主義者會跟著他直面他所說的煉獄。
如果命運真的憐惜一個母親,就請讓這些年輕人的母親不會再享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瑪麗蓮知道自己是一個壞人,她是一個死去活來的女妖,也是一個精通亡靈派系的法師,她的靈魂被囚禁在她自己準備的靈魂寶石中,但她的骨子里,她依然是一個失去過兒子與丈夫的未亡人。
愿每一個有理想的孩子的母親,不受離散之苦,愿命運之神憐惜她們。
想到這里,瑪麗蓮偷偷的在胸前劃了原初造物主的圣徽。
她的丈夫與兒子都虔信于這位殿下,希望他們能在無盡原野相聚。
至于我……我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
尼根·洛瓦爾坐在教堂的最后面,他今天已經沒有課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做為洛瓦爾家族的死剩種并沒有急著下班,而是走進了國際關系學教授的公開課。
他想聽一聽年輕的生靈與老威爾是怎么看杜林閣下說的那些話。
資本真的是所有生靈的敵人,壞到連亡靈法這樣的生命大敵也無法相比嗎。
尼根的心底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