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姑娘不知道,安塔是真知道杜林在想什么,在她看來,杜林的憂愁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娜塔莉婭才多大,你都把她的未來想到十年后了。”安塔一邊給杜林梳頭,一邊安撫著杜林:“你啊,就像是一個老媽媽,固執的守護著家里的每一個孩子,可問題是娜塔莉婭已經五歲了,她在探索這個世界。”
杜林癱在靠椅上,看著墻上的燭火,他嘆了一口氣:“父親沒有了,母親不知道什么時候改嫁,我這幾年將我的哥哥調離法羅爾,將他死死按在奧地利-瑞士的椅子上你以為是為什么,我是不想讓柯里昂家族最后一個男人死在權力的旋渦中。”
“但兩位書記其實都看到普爾先生的表現,他一定會進入北方主義的中樞,你保護得了他一輩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是不是想要為北方主義奉獻心力。”譚婭坐到了一旁,端著一盤干果開始投喂杜林。
杜林搖了搖頭:“三圣會的報告,你看了嗎。”
“我看過,烏爾尤拉閣下親自送給我,他說是你指名要讓我看的,說實話,我對其中的內容很驚訝。”
“很驚訝就對了。”杜林嘆了一聲。
那些內容,說實話杜林看了并不意外,他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人,對于歷史上發生過什么心知肚明,人心叵測與人心善變,說的就是報告里的內容,苦澀而又真實。
那些逝于長夜中的人是偉大的,但是活著的人呢,他們面對的誘惑太多,他們面對的變數太多,以至于活著活著……活成了另一種模樣。
以史為鑒方可知興替,這句話濃縮的不只是歷史,還有歷史中無數人的性命。
杜林之所以將自己的哥哥困在護國公首席幕僚的位置上,就是不想讓他投身于名為政治的殺場——因為他太天真了,杜林不想看著自己這一世的哥哥把他自己活生生的笨死。
“但是北方人有一句諺語,樹不經風霜不成材,你把普爾按在那個位置上,不少人都說是大才小用了。”譚婭說到這里,嘆了一聲:“我也知道你是關心他,但是他不展現他的能力,以后又怎么能夠服眾。”
“他有傳奇幫助他嗎,沒有,他身邊的那些年輕人有一顆赤誠的心,但空有赤誠是保護不了任何人的!我父親的衛士們犧牲的那么果決,結果還是被傳奇刺客奪走了他們所守護的目標的性命。”說到這里,杜林扶著他的額頭:“他們這樣的年輕人,沒有力量,就只能死在我哥哥的面前。”
“好啦,你別跟學院的政治系老師一樣說著大家都聽不大懂的話題。”安塔笑著,同時為杜林綁好了他的低馬尾。
“好吧,是我的錯,我說的這些對于你們來說是太難懂了,但我只是不想柯里昂家族絕嗣而已,這個家族出過八個書記,三個守夜人和一個守密人,我希望在未來這個家族還能出現更多的為這片大地服務的人,而不是在某一天突然聽到我的哥哥死于意外。”
“那普爾至少也應該回去,讓他至少建立屬于他自己的班底……”
“他在這個位置上也能建立屬于他的班底,他的學生,我的學生,在未來都能夠成為他的助力,譚婭,我知道你很著急,但你要相信我與普爾,我們不會看著正義蒙塵于世,不會聽任美好任人踐踏。”
說到這里,杜林看了一眼麗德,這個偷看杜林內心的小姑娘立即尖叫著藏到了瀾恩身后,后者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我說了杜林先生的意志能夠輕易發現你的。”
譚婭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好吧,你從來沒有騙過我,我相信你。”
她說完,又給杜林遞了一顆干果。
杜林將它吃下肚:“你就看著我與普爾吧,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們背叛了我們的誓言,就請你殺死我們好了。”
“胡說什么呢。”杜林的這個大姑娘伸手彈了杜林的額頭一下。
安塔這時看向了被梅琳達牽過來的娜塔莉婭:“娜塔莉婭。”
“在。”妹妹雖然不知道安塔為什么叫她,但她還是很順從的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