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交接杜林沒有去看的想法,畢竟說到底也是一件妻離子散的慘事,杜林見不得孩子哭。
倒是香淑去了,這個小監軍雖然干不了海碗大寬面,但生在皇家心腸終究不軟。
回來之后,她也沒怎么說,就是和杜林坐在營地里的樹蔭下面,直到那些犯事的指揮使被轉送贖罪營,其中有兩位家里只有兩個男丁,長子入贖罪營,次子被強制退役。
長唐終究仁慈。
·說的好像你不仁慈一樣,我都多久沒有見過你殺人了。
大橘感嘆道。
不是人販子與文明大敵,殺起來終究差一點意思,你懂的。
·我懂,不就是仁慈嗎,不過你就這點好,會殺人但不亂殺人,講究。
大橘這句話讓杜林心懷大慰,心想這個ai,總算是沒有和他在這件事情上犟嘴了。
“走,這兒事了了,陪我去關上看看。”小老兒把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過來招呼杜林:“我聽說鎮南關那邊的魔軍還在內斗,你小子做得不錯。”
“那什么孿生王子菜的像狗,我有什么辦法。”看著小老兒坐著的吉普車,杜林跳了上去——這東西大,所以是那位少將軍開著。
三只燭龍坐在后排,吃著黃沙與風塵一路往西,順著公路走的時候,小老兒沒說話,只是一味看著遠處的群山,以杜林的視力,能看到群山上的碑林。
那些一定都是戰死于此的戰士吧,他們的青春臥于血泊之中,他們的身體停留在山體之間,他們的故事,他們的笑容與他們的未來凝固在了這些墓碑上。
十一開始播放音樂。
鋼琴的獨奏,輕靈的女聲,讓杜林很是惆悵。
這片大地與杜林上輩子所見過的大地一樣,有太多人為了文明的興亡而死,在這里,他見到了連綿于群山間的碑林,而在上輩子,在新杭州,在新蘇州,在新天律,在那神圣的長碑前,有太多只留下了名字的存在,他們或是被刻于天然的石林上,或是被銘印于人造的黑碑中,又或者只是一塊塊被風沙侵蝕的兵牌。
是那舊紀元戰車中只余雜渣的乘員,是飛行載具駕駛座那抗壓服中的枯骨,更多的是被歲月帶來的泥土所覆蓋的尸骸。
他們搏的不是個人身前名,而是眾生身后事。
泰南每過十年,都會舉行公祭儀式,在那一天,就連杜林也接不到工作——因為那一天不能動刀兵,如果有人有幸壞了規矩,賢者會親自出手。
“你在看群山,是嗎。”小老兒的提問,讓杜林回過頭。
他嗯了一聲:“這是在西陸看不到的。”
“多虧了舊紀元的那些瘋子,我個人對西陸沒有什么惡意,相反的,在西陸生活的那段時間,讓我發現西陸平民與我們的百姓并沒有什么差別,他們都活的很辛苦,而且我看到你們那里竟然才剛剛解放農奴,聽說他們以前一家人只有一條褲子。”
“對,誰有事出門就穿那條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