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破產的創始人,在這個時間點找他價值何在?
而且,董明峰是從哪找到的自己的私人電話?
他是要投奔自己,在打車市場上繼續深耕,還是什么?
董明峰的聲音沒有絲毫寒暄的意思,直切核心,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指教不敢當,只是想問王總一句,深城這場戲,您想唱得更快、更徹底一點嗎?讓劉鋒死得更難看一點?”
王有德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隼。
他沒有立刻回答,身體向后靠進寬大的椅背,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潔的紅木桌面上敲擊著,發出篤、篤、篤的輕響,在寂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在評估,在權衡這個突然出現的董明峰的份量。
“哦?”
他淡淡反問,語氣里終于帶上了一絲極淡的興趣:
“董總似乎有故事?也有牌?”
“牌不多,但或許夠用。”
董明峰的聲音依舊平靜,卻隱隱透出一股力量:
“我在深城,有一個新項目,叫游龍打車,在過去兩周時間,我們拿下了22%的份額,不多,但足夠在阿蠻的后院,再點一把火,而且,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嘀嘀的打法,了解他是如何......摧毀一切的,王總,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敵人的敵人,至少可以是臨時的盟友,不是嗎?”
共同的敵人......張杭!
這兩個字像一枚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王有德內心最深處尚未愈合的傷口。
廣城之敗的恥辱感瞬間翻涌上來。
他看著屏幕上深城戰場阿蠻那節節敗退但仍在負隅頑抗的數據線,又想到張杭此刻可能在某個地方俯瞰著這一切,嘴角帶著那該死的、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淡然笑意
王有德敲擊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
他拿起手機,嘴角緩緩拉開一個冰冷而鋒利的弧度,聲音卻變得異常溫和,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找到同類的愉悅:
“董總,看來,我們很有必要,仔細談一談合作細節了,請稍等我片刻,我會給你回電話。”
“好!”
與此同時。
深城,南山區,一棟嶄新的甲級寫字樓頂層。
這里不屬于閃電,也不屬于奄奄一息的阿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深城灣璀璨的夜景和遠處香港隱約的燈火。
室內空間極盡簡約現代,線條冷硬,巨大的辦公桌纖塵不染,只有一臺超薄筆記本亮著微光,上面運行著后臺數據監控系統......游龍打車。
董明峰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深色的定制西裝勾勒出利落的肩線。
他手中端著一杯清水,冰塊在杯壁上碰撞出細微的脆響。
玻璃窗映出他的面容,比幾個月前在魔都破產時清瘦了許多,下顎線如刀削般清晰,曾經意氣風發的張揚被一種內斂的、近乎巖石般的沉靜取代。
只有那雙眼睛,深處燃燒著兩簇幽暗冰冷的火焰,那是刻骨的恨意和不屈的意志凝成的寒冰。
深城的萬家燈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
他微微晃動著水杯,冰塊叮咚,思緒卻不由自主地被拉回那個改變了他命運軌跡的、充滿荒謬感的時刻
那是在一個月之前的時間。
不是在摩天大樓的頂層,而是在深城初夏午后,一條散發著淡淡淤泥和水草氣息的城中村小河旁。
那時的他,身上穿的是印著外賣平臺logo的廉價沖鋒衣。
魔都的潰敗抽干了他的一切。
耗盡心血的公司蜜蜂打車被張杭的嘀嘀以摧枯拉朽之勢碾碎,破產清算。
積累了數年的財富、人脈、聲譽一夜蒸發。
連他視為靈魂伴侶、準備求婚的女友黃鈺彗......也在他最低谷時,被張杭那帶著玩味和掠奪意味的目光輕易俘獲,成了對方的收藏品之一。
他記得上次見到黃鈺彗,是在那個拍賣行,黃鈺彗親切的依偎在張杭的身邊......笑容明媚。
回想起來,真的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