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睜開眼,布滿血絲的眼底只剩下深深的憂慮和一種被命運扼住咽喉的無力感。
張杭!
陳文輝!
他們會怎么做?
這把懸在頭頂的刀,究竟什么時候會落下?
未知帶來的恐懼,比任何已知的打擊都更折磨人心。
巨大的波音飛機緩緩降落在京都國際機場的跑道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沉悶而持續的轟鳴,將機身龐大的動能轉化為一陣陣清晰的震顫,透過舷窗傳遞進來。
機艙內,廣播里空乘甜美的聲音正在播報著抵達信息和地面溫度,但陳文輝置若罔聞。
他靠窗坐著,臉孔微微側向舷窗。
窗外是傍晚灰蒙蒙的天際線,被機場跑道的燈光切割得支離破碎。
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輪廓。
深色西裝,一絲不茍的頭發,還有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深處,不再是幾年前離開這里時的憤怒、挫敗和不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到極致的冷硬,如同深潭下沉積萬年的玄冰,所有的激烈情緒都被壓縮、淬煉成了最純粹的意志力。
只有微微抿緊的薄唇線條,泄露出他內心絕非表面那般平靜。
飛機穩穩停靠在廊橋。
乘客們紛紛起身,取行李,通道里瞬間充滿了嘈雜的人聲和行李箱輪子滾動的碌碌聲。
陳文輝依舊坐著,直到人流變得稀疏。
他緩緩站起身,動作沉穩得不帶一絲煙火氣。
他抬手,指腹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力度,輕輕拂過冰涼的舷窗玻璃,指尖停留之處,仿佛能觸摸到窗外這片曾讓他折戟沉沙的土地所散發的冰冷氣息。
“啟點......”
他無聲地翕動嘴唇,吐出兩個沒有溫度的字眼。
當年離開時,這里是他的恥辱之地。
如今歸來,這里將成為他重鑄王座的起點。
助理早已等候在廊橋出口,見到陳文輝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上,低聲而清晰地說道:
“陳總,車已經在b2出口,直接去總部,盛達那邊,于志強他們應該已經收到風了,會議室等著。”
陳文輝腳步不停,只是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他高大的身影在機場明亮卻冰冷的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步履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坐進黑色奔馳s級的后座,車門隔絕了機場的喧囂。
車廂內彌漫新車特有的淡淡氣味。
窗外魔都的霓虹飛速掠過,勾勒出這座欲望之都浮華的輪廓。
陳文輝的目光掠過窗外熟悉的街景,眼神深處卻沒有任何波瀾。
他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那個沒有存儲姓名、只標注著老板的號碼上懸停了片刻,隨即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撥通鍵。
短暫的等待音后,電話接通。
那頭沒有客套的寒暄,只有一個年輕、平靜,卻蘊含著絕對掌控力的聲音傳來:
“到了?”
“是,老板,剛落地。”
陳文輝的聲音恭敬而沉穩,像最精密的齒輪咬合。
“嗯。”電
話那頭的聲音頓了一下,仿佛在確認什么,又像是在賦予某種無形的權柄:
“感覺怎么樣?”
陳文輝沉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