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看這對峙的兩人,目光重新落回被陳墨半擋在身后、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充滿無助和恐懼的林清淺身上。
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消失在地平線,暮色四合。
湖邊小徑的路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線勾勒出林清淺單薄顫抖的身影,像一幅凄美的剪影。
張杭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到手的、易碎的瓷器。
他什么也沒再說,轉身,離開。
陳思哲惡狠狠地瞪了陳墨一眼,也迅速跟上。
湖邊,只剩下臉色鐵青、拳頭緊握卻無處發泄的陳墨,和癱坐在長椅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只剩下無聲淚流的林清淺。
暮色將她完全吞沒,巨大的無助感和一種面對絕對強權的渺小感,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
那個男人,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冰山,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蠻橫地闖入了她死寂的世界。
黃鈺彗這才從樹影中悄然走出,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和焦急,快步走到林清淺身邊,蹲下身,溫柔地攬住她的肩膀:
“清淺,清淺!你沒事吧?嚇死我了!剛才那個人,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
她的聲音充滿關切,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冷靜的評估。
計劃,正在一步步推進。
安慰好林清淺,將她送回宿舍,黃鈺彗便回到自己的宿舍,打扮一番后,美美的和張杭約會去了。
騎馬的過程中,黃鈺彗眼神迷離。
她發現,自己真的越來越陷入對方的懷抱中,越來越愛這個壞家伙了。
第二天,中午。
財大第二食堂,人聲鼎沸,食物的香氣混合著汗味,構成大學校園最尋常的煙火氣。
然而在靠窗的一張桌子旁,氣氛卻異常壓抑。
林清淺低著頭,用筷子無意識地撥弄著餐盤里幾乎沒動過的飯菜。
青菜失去了翠色,米飯變得冰冷僵硬。
她毫無食欲,甚至感到一陣陣反胃。
昨晚湖邊張杭那充滿壓迫感的身影、輕佻羞辱的話語、以及陳墨被陳思哲死死壓制住的屈辱畫面,還有黃鈺彗看似關切的安慰,在她腦海里反復糾纏,讓她精疲力竭。
但是,深夜中,腦海里經常出現那個張哥的畫面。
那個神似程默的面孔,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啊?
他為什么,長得那么像?
為什么,那個有藝術氣息的面孔,此刻是張哥后,卻那么的囂張跋扈?
空洞感再次襲來,比之前更加沉重,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
她只想快點結束這頓飯,回到宿舍那個小小的、能暫時躲避的角落。
黃鈺彗坐在她對面,小口吃著東西,眼神卻時不時關切地飄向林清淺,輕聲細語地勸著:
“清淺,多少吃一點吧,身體要緊,別想那么多了,那種人離他遠點就好了。”
她扮演著一個溫柔體貼、憂心忡忡的好閨蜜角色。
就在這時,三個流里流氣的男生端著餐盤,嬉皮笑臉地圍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染著黃毛、穿著花哨緊身t恤的家伙,眼神肆無忌憚地在林清淺身上掃視。
他們是學校附近有名的混混,平時就愛騷擾漂亮女生,今天更是得到了曹少的暗示和一點小好處,目標明確地來找林清淺的麻煩。
找點麻煩,演一演戲,挨幾下打,一萬塊錢就到手了。
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兒?
別說挨幾個耳光之類的,就算站著被打五分鐘,那也行啊
“喲,這不是咱們財大的冰山校花林妹妹嘛!”
黃毛一屁股坐在林清淺旁邊的空位上,身體故意往她那邊靠,帶著一股劣質香煙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怎么一個人吃飯啊?多沒意思!哥幾個陪你聊聊?”
他伸手就想拍林清淺的肩膀。
另外兩個混混也擠在桌子旁,發出不懷好意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