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字,如同八道九天驚雷,在王勝的頭頂轟然炸開!
又狠又準,帶著毀滅一切的決絕!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巨響,眼前瞬間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吞噬,視野里只剩下發言臺和那個念出判決書的副主任模糊的輪廓。
緊攥在掌心的那串紫檀佛珠,那陪伴了他數十年、浸潤了歲月和信念的珠子,在巨大的、無法承受的力量下,猛地發出一聲沉悶的、令人心悸的......啪!
堅韌的串繩應聲而斷!
十數顆圓潤的紫檀珠子,驟然掙脫束縛,帶著絕望的力道,噼里啪啦地滾落!
如同他散落的怒意!
珠子砸在昂貴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又彈跳著滾向四面八方。
“深港國際?”
王建業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臉色瞬間褪盡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他猛地轉向王有德,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里面充滿了血絲和一種瀕死的瘋狂:
“有德!有德!查!快查這個深港國際是什么東西!誰!背后是誰?”
王有德沒有動。
他僵在原地,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瞬間抽空。
他死死盯著那個角落里緩緩站起身的張杭。
張杭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抬手,用指腹極其細致、極其緩慢地,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已深灰色西裝外套的袖口。
那動作從容、優雅,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然后,張杭的目光,終于第一次,精準地、毫不避諱地,迎上了vip包廂方向,迎上了王勝那雙燃燒著驚怒和滔天怒意的眼神。
隔著整個報告廳攢動的人頭,隔著無數驚愕、議論、同情的目光,兩道視線在冰冷的空氣中轟然相撞!
沒有言語,卻比任何惡毒的詛咒都更刺骨、更清晰!
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飾的勝利者的漠然,是精心布局后收網的冰冷快意,是徹底碾碎對手的殘酷宣告!
王勝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像被那目光中蘊含的萬鈞之力狠狠擊中。
他咬牙切齒,恨不得生撕了對方!
他看到張杭微微側頭,對著身后那個如石像般的中年男人低語了一句。
那中年男人刻板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然后,兩人轉身,在無數道或震驚、或探究、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下,從容地穿過報告廳中央的過道,走向出口。
張杭的步伐依舊沉穩閑適,如同剛剛欣賞完一場無關緊要的演出。
“呵呵!”
王建業冷笑一聲。
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報告廳高高的、布滿繁復浮雕的天花板,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無聲的怒火在臉上蔓延。
王有德猛地撲到包廂巨大的單向玻璃幕墻前,雙手死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他目眥欲裂地看著張杭即將消失在出口處的背影,看著那個代表許家意志的中年男人緊隨其后。
一股混合著滔天憤怒、刻骨仇恨和被徹底愚弄的極致冰冷的洪流,在他胸中瘋狂沖撞、咆哮,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裂!
喉嚨深處,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血與火的劇痛,帶著王家傾覆前最后的詛咒,從牙縫里,一字一字,淬著骨髓的恨意,狠狠擠出:
“張杭!”
......
廣城王家那間象征著權力中樞的書房,此刻彌漫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絕望。
王勝獨自回到書房,端坐在他那張巨大的花梨木書桌后,背脊依舊挺直,像一尊被風霜侵蝕卻不肯倒下的石像。
但他臉上的血色已經褪盡,只剩下一種蠟黃的死灰。
眼神死死盯著桌上那卷精心描繪、如今卻淪為廢紙的a018總部大樓設計圖。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斷裂的佛珠繩結,粗糙的斷口刺痛著皮膚,也刺痛著他畢生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