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刺眼的陽光如同燒紅的針尖,透過厚重的絲絨窗簾那一道頑固的縫隙,精準地刺在蘇晚棠緊閉的眼皮上。
蘇晚棠發出一聲模糊的呢喃,頭痛欲裂,仿佛有無數根冰冷的鋼針在顱內反復穿刺攪動。
意識如同沉船般艱難地浮出黑暗的海面,隨之而來的,是身體各處清晰的感知。
四肢百骸灌了鉛般的沉重與酸痛,尤其是身體深處某些隱秘的角落,傳來一陣陣陌生粘稠又帶著奇異不適卻又隱隱勾連著某種記憶的余韻。
昨晚的記憶碎片,帶著濃烈的酒精氣息和灼熱的體溫,洶涌地撞進腦海。
吧臺邊推杯換盞的迷離光影,壓抑已久的傾訴與淚水,張杭那雙深邃眼眸在昏暗燈光下驟然放大的專注,那個猝不及防、帶著試探卻又瞬間點燃一切的吻,沙發上糾纏、散落的衣物、、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天啊......我做了什么?
蘇晚棠猛地睜開眼,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要跳出胸腔。
映入眼簾的是全然陌生的、極致奢華的天花板,水晶吊燈折射著晨光,冰冷而炫目。
身邊傳來均勻深沉的呼吸聲。
她僵硬地、一寸寸地轉過頭,仿佛頸骨生了銹。張杭沉睡的側臉近在咫尺。
他英俊的輪廓,鼻梁高挺,帥氣的顏值。
這本該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此刻看在蘇晚棠眼里,卻如同驚雷炸響,將她殘存的僥幸炸得粉碎。
巨大的羞恥感和滅頂的恐慌瞬間籠罩了她,讓她幾乎窒息。
靠!
酒后誤事!
真的是酒后誤事!
我怎么會?
我怎么能和他?
我是和周揚說分手了。
但他有女朋友的啊!
這個認知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她的心臟。
她慌亂地想撐起身,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現場,身體卻像散了架,牽動到酸痛的肌肉,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這細微的動靜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張杭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
那雙深邃的眸子初醒時帶著一絲慵懶的迷蒙,像蒙著薄霧的深潭,但很快,霧氣散去,銳利而清晰地聚焦在她寫滿驚恐、懊悔和不知所措的臉上。
他沒有絲毫的驚訝或尷尬,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嘴角反而勾起一個溫柔到近乎蠱惑的弧度,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臂,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想將她重新攬入懷中。
“醒了?”
他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低沉而富有磁性,像羽毛搔刮著耳膜:
“頭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喝點水?”
那份體貼和熟稔,讓蘇晚棠更加無地自容。
“別......”
她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往后一縮,幾乎滾到床邊,用被子將自已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
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和濃得化不開的懊悔。
“張杭我,我們這樣不對,真的不對,你是有女朋友的,我昨晚喝太多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
她語無倫次,只想立刻劃清界限,仿佛這樣就能抹掉昨夜發生的一切。
張杭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溫柔笑意絲毫未減,眼神卻更加深邃幽暗,像一口望不到底的古井。
他撐起身體,半靠在豪華的絲絨床頭,健碩的上半身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感。
他沒有急于辯解或安撫她的慌亂,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脆弱的偽裝,直抵她混亂不堪的內心。
“沒關系的。”
他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像無風的湖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能撫平驚濤駭浪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