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結束了。
張杭依舊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窗外,城市的燈火璀璨如星河,但在張杭眼中,那光芒之下是無聲的硝煙,是資本的絞殺,是用戶如潮水般流動的選擇。
嘀嘀總部徹夜通明的燈火,技術團隊屏幕上滾動的代碼洪流,市場部此起彼伏的電話聲,街頭地推人員在寒風中凍得通紅卻依舊熱情洋溢的臉龐、
這一切,都匯聚成一股無形的洪流。
他仿佛看到,在無數用戶的手機屏幕上,嘀嘀那抹標志性的橙色廣告正在強勢彈出,覆蓋了對手的喧囂。
他看到數據在后臺艱難地爬升,用戶流失的曲線被頑強的補貼和優化后的體驗一點點扳回。
“燒吧。”
張杭低語:
“燒得越旺越好,把水攪渾,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然后,用春晚那場紅包雨,把天捅破!”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玻璃,仿佛在觸摸著這場戰役無形的脈絡。
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在窗外的萬家燈火映照下,顯得格外深沉,也格外危險。
被迫迎戰?不,這僅僅是他宏大反擊樂章的前奏。
深夜。
魔都余美玉的莊園。
與嘀嘀總部那種彌漫著硝煙和焦灼的戰場氛圍截然不同,這里籠罩著一種近乎凝固的奢華與冰冷。
巨大的環形會議桌由整塊溫潤的黑玉打磨而成,光可鑒人,倒映著頭頂如星辰般排列的智能光源,散發出柔和卻缺乏溫度的光芒。
墻壁是整面的高清屏幕墻,此刻被分割成數個畫面。
空氣里彌漫著頂級雪茄的醇厚氣息和一種壓抑的沉寂,只有中央空調系統發出幾不可聞的低頻嗡鳴。
會議室的主位上,坐著一個女人余美玉。
她穿著一身剪裁極為利落的月白色絲綢改良旗袍,領口高聳,袖口收緊,勾勒出依舊玲瓏有致的身段。
烏黑的長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張保養得宜、看不出具體年齡的臉。
她的五官并非美艷,但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凌厲的、不容侵犯的威嚴。
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視人心最隱秘的角落。
此刻,她正微微側著頭,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面前一份紙質報告的邊緣,那優雅的動作卻帶著一種審視獵物般的冰冷。
屏幕上,五個分屏清晰地顯示著凌云商會核心成員的面孔。
是王有德等人。
“哈哈哈!”
秦梓川刺耳的大笑聲率先打破了會議室的寂靜,他用力拍著身邊女人的大腿,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屏幕上:
“痛快!真痛快!張杭這孫子!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這下踢到鐵板了吧?阿里!迅藤!兩大巨頭聯手圍剿,快刀斬亂麻!連支付渠道都給他掐了!我看他嘀嘀這回怎么死!燒錢?他那點家底,夠馬杰克塞牙縫的嗎?哈哈哈,過癮!過癮啊!”
他那囂張的笑聲在冰冷的會議室里回蕩,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屏幕上的其他幾人反應各異。
王有德慢悠悠地轉著核桃,渾濁的眼睛微微瞇起,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老狐貍的謹慎:
“不可大意,張杭此人,年紀雖輕,但手段狠辣,詭計多端,尤擅絕境翻盤,你看他面對如此雷霆打擊,非但沒有慌亂收縮,反而立刻跟進補貼,甚至力度更大,這份定力,非同小可。”
他抬起眼皮,目光投向主位上的余美玉:
“余會長,您看?張杭如此淡定,必有后手,他絕不可能坐以待斃。”
趙聰冷哼一聲,聲音如同金屬摩擦,冰冷刺骨:
“定力?不過是垂死掙扎,強裝鎮定罷了,阿里他們聯手,資金、流量、生態,全方位碾壓,支付命脈被斷,嘀嘀已是無源之水,他燒得越多,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