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后背。
巨大的恐懼籠罩住他。
怎么回事?
為什么?
回來路上雖然沉默,但晚棠并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憤怒,她還關心他臉色差,怎么一回到宿舍,就拒接電話?
拒接十幾次?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他的腦海。
林小雅!
一定是林小雅!
她收了錢還不算,轉頭就去找晚棠告發了?
她怎么能這么不講信用?
周揚感覺自已快要瘋了。
他手忙腳亂地在手機通訊錄里翻找,他記得之前存過林小雅的電話。
找到了!
他立刻撥了過去,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碎胸膛。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通。
林小雅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慵懶和被打擾的不耐:
“喂?哪位?”
“是我!周揚!”
周揚的聲音因為緊張和憤怒而嘶啞變形:
“林小雅!你是不是去找晚棠了?你是不是跟她說了什么?”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林小雅帶著明顯困惑和委屈的聲音:
“周揚?你說什么呀?我找晚棠說什么?我為什么要去找她說?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爛在肚子里!我收了你的錢,這點信用還是有的!你莫名其妙沖我吼什么?”
她的語氣聽起來無辜又氣憤。
周揚愣住了。
林小雅否認得如此干脆,語氣里的困惑和委屈不似作偽。
“真的不是你?”
他聲音里的底氣泄了一半。
“當然不是我!我有病啊?我去跟晚棠說這個?對我有什么好處?讓全校都知道我林小雅被人那樣了?我以后還混不混了?周揚,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林小雅的聲音顯得更加委屈和憤怒:
“你是不是自已心虛露餡了,就賴到我頭上?我警告你,錢我收了,事我爛肚子里了,你要是再這樣污蔑我,我就豁出去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她說完,不等周揚反應,就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周揚徹底懵了。
另外一頭。
宿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帶著灰塵和未散盡的香水味,沉甸甸地壓在蘇晚棠胸口。
屏幕上周揚的名字還在瘋狂跳動,最終歸于沉寂,她煩躁地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不是憤怒,至少不全是。
一種更復雜、更粘稠的情緒包裹著她,是惡心,是失望,是荒謬,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尖銳的自我厭棄。
“我和張杭,也一直保持聯系。”
這個念頭像毒藤一樣纏繞上來,勒得她幾乎窒息。
“我有什么資格去指責他?”
視頻里林小雅痛苦掙扎的畫面和周揚猙獰的面孔交替閃現,與她自已和張杭那些隱秘的、帶著刺激與負罪感的調情信息重疊在一起。
她感覺自已像個站在道德洼地的審判者,腳下是同樣骯臟的泥沼。
又當又立。
這個詞精準地刺中了她。
她需要一個出口,一個能理解這種混亂,甚至能幫她合理化這種混亂的人。
手指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劃開了通訊錄,點開了那個名字,黃鈺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