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屏幕下方,那原本應該被實時評論淹沒的彈幕區,此刻卻稀稀拉拉,冷清得可怕。
翻了好幾頁,才能勉強看到一條新評論孤零零地飄過:
“唱功是真牛x,天花板級別,但有點犯困怎么回事?”
“剛從隔壁跑男笑到打鳴過來,再看這個感覺像從游樂場進了歌劇院,有點頂不住這落差。”
“舞美燈光是真的燒錢,看得出來的頂級!但這歌是不是太經典了點?感覺是我爸媽那輩ktv必點曲目。”
“算了,還是轉臺去看跑男重播了,拜拜了您內!”
“犯困?”陸則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這兩個字,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咔噠聲,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根根凸起,劇烈地跳動著。
三億!
他花了整整三億!
動用了家族最頂級的人脈,請來了華語樂壇半壁江山的頂級唱將,重金聘請了曾為格萊美頒獎禮設計舞美的國際團隊,搬來了好萊塢大片級別的燈光音響設備。
結果,在觀眾眼里,這耗費了無數心血、追求極致藝術與聽覺盛宴的節目,竟然只是讓人犯困的背景音樂?
“陸總,收視率初步數據出來了。”
數據分析師抱著筆記本電腦,腳步虛浮、臉色慘白得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挪到陸則面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0.79,連跑男的零頭都不到。”
屏幕上刺眼的綠色數字,像一張巨大的嘲諷臉。
“零頭?”
陸則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動作之大帶倒了旁邊矮幾上的水晶醒酒器!
昂貴的深紅色酒液如同潑墨般傾瀉而出,瞬間在腳下昂貴的米白色純羊毛地毯上洇開一大片丑陋的、粘稠的、如同凝固鮮血般的污跡!
“我們花了三億多!就換來一個0.8?你們是干什么吃的?星瀚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么用!”
他低吼著,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難以置信而嘶啞變形,像受傷野獸的咆哮。
分析師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真的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
“我們,我們也沒想到,跑男的熱度,太離譜了!所有的社交平臺,微博、、b站、朋友圈全被他們的討論和表情包屠版了!我們精心準備的天籟之戰話題,像石沉大海,根本刷不上去,剛才我看了眼微博實時數據,我們的閱讀量還不到跑男話題的十分之一”
“刷不上去?”
陸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那笑聲里淬滿了毒液和冰碴:
“我每年砸在輿情監控和營銷上的錢,是讓你們告訴我刷不上去的?三個億喂下去,連點水花都看不見?”
他幾步沖到巨大的屏幕前,指著畫面中那位正沉浸在藝術表達中、閉目飆著華麗高音的天后,聲音尖銳而刻薄:
“打電話!現在就打!告訴導播,讓她別唱了!唱得再好,沒人聽有個屁用!都是在浪費電!”
小李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抓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連續按錯了兩次才撥通導播室。
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屏幕里,那天籟般的高音還在徒勞地、華麗地回蕩著,在空曠而壓抑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和諷刺。
“還有廣告商那邊。”
陸則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像西伯利亞寒流過境,凍結了所有的情緒,只剩下冰冷的算計:
“有多少人撤資了?”
他背對著眾人,目光落在窗外江面上緩緩駛過、拖曳著長長燈影的貨輪上,那燈光在水面上拉出的痕跡,像一道道丑陋的傷疤。
“目前......有三家。”
小李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手里的電話聽筒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