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挨著床邊坐下,仔細端詳著蘇瑾的臉:
“嗯,精神頭還行,就是辛苦我兒媳婦了,這生孩子啊,就是女人的一道坎兒,不過咱們小瑾福澤深厚,又有這么多貴人守著,肯定順順當當的!”
她語氣篤定,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可不是嘛!有彩霞姐您這福星坐鎮,我們心里都踏實!”
王然笑著附和,接過王彩霞遞過來的小碗,開始盛那晶瑩剔透的燕窩羹:
“對了,文哥他們呢?”
“嗨,快別提那幾個甩手掌柜了!”
王彩霞笑著擺手,語氣里帶著點嗔怪:
“他領著他家老二,還有小瑾爸蘇強,一大早就被孫冬那猴崽子開車接走了!說是發現了個什么野塘秘境,魚又多又傻,非要去給兒媳釣點野生魚回來補營養!我看啊,純粹是他們自已手癢,找個由頭出去撒歡兒!”
王然聽了也忍俊不禁:
“男人嘛,到老都是孩子心性,蘇強也是,平時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一聽說釣魚,眼睛都放綠光,讓他們哥幾個出去透透氣也好,省得在家干著急。”
王彩霞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轉向蘇瑾,聲音放得更柔:
“小瑾啊,別緊張,也別怕,有媽在,有最好的醫生護士,一定會平安的,張杭那混小子要是敢在你最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她故意板起臉,語氣卻泄露了笑意:
“看我不擰掉他耳朵!”
話雖狠,維護之意溢于言表。
蘇瑾小口啜飲著溫熱的燕窩羹,清甜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也熨帖了心口。
感受著兩位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懷,那常年冰封般的表情,似乎被這暖意融化了一角,線條柔和了許多。
她輕輕嗯了一聲,低聲道:
“謝謝媽。”
與此同時,江州遠郊,一片人跡罕至的野塘邊。
初冬的風帶著料峭寒意,掠過枯黃的蘆葦叢,在略顯渾濁的水面上吹起層層漣漪。
水邊已經有些微的冰碴。
距離河流上凍,不遠了。
三個裹著厚實沖鋒衣的中年男人,像三尊入定的老僧,坐在便攜式小馬扎上,目光炯炯地盯著水面上的浮漂。
偶爾有枯葉打著旋兒飄落水面,蕩開一圈微瀾。
張承文面容沉靜,歲月刻下的紋路里沉淀著閱歷與堅毅,透著實干家特有的專注。
他旁邊張承武,經營著紅火的辣妖烤魚連鎖,身材微胖,臉上總掛著生意人見慣場面的和氣笑容。
另一邊則是蘇強,黑框眼鏡,氣質斯文內斂,標準的理工男,此刻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小小的浮漂,安靜得像融入了背景。
孫冬,張杭的老同學兼忠心小弟,穿著一件極其扎眼的熒光綠羽絨服,在一旁忙前忙后,正鼓搗著一個便攜式炭火爐燒水泡茶,茶香裊裊升起。
“張叔,蘇叔!怎么樣,這地界兒夠野性吧?”
孫冬一邊往紫砂壺里撥弄著上好的鐵觀音,一邊得意地邀功:
“這可是我托了好幾個資深釣友,層層打聽才挖出來的寶地!絕對的處女塘,魚傻膽肥!”
張承武搓了搓被風吹得有些發紅的手,對著掌心哈了口白氣:
“地方是不賴,夠清凈,就是這天兒吧,賊拉冷!魚口感覺也不咋活躍啊,老半天了,我這漂跟焊水里似的,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