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微妙的、既渴望超越又隱隱自知不如的復雜妒意,混合著此刻的志得意滿,像一杯奇特的雞尾酒,在他心底翻騰。
‘張杭......’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
空氣中還殘留著香水和酒精的氣息。
夏夢略顯疲憊地踢掉高跟鞋,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望著窗外浦東璀璨奪目的夜景,由衷感嘆:
“你們ks真是厲害,感覺無處不在,隨時隨地都能點燃一個人的夢想,比很多經營了多少年的傳統經紀公司能量還大,更像一個造夢工廠。”
這話像一枚精準的銀針,既輕輕刺中孫毅最得意的癢處,又微妙地扎了一下他那根關于權力邊界的敏感神經。
他解開領結,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連自已都未察覺的抱怨與不甘:
“平臺是厲害,但說到底,我只是個高級管家,一個權限比較大的船長,真正的航線圖、藏寶圖,早就被設定死了,我能做的,就是在既定航線上把船開得更穩更快,卻不能偏離半分,哪怕明明看到了遠處有更肥美的漁場,或是能節省一半時間的風暴捷徑......”
夏夢轉過身,眨著那雙經過精心修飾、此刻在夜色下顯得無比純真又帶著關切的大眼睛:
“怎么會呢?你不是最大的總裁嗎?我看公司里所有人都對你畢恭畢敬,什么事都等你決斷呀。”
她走近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撫平他微皺的襯衫前襟。
“表面上是這樣。”
孫毅走到酒柜前,倒了兩杯麥卡倫威士忌,遞給夏夢一杯,自已仰頭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體帶著灼熱的暖流滑入喉管:
“但真正的方向,大的戰略,生殺予奪的權柄,還是杭總一手掌握,我更多是執行者,就像......”
他尋找著比喻,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就像一部票房大賣的商業大片,我是站在臺前享受掌聲的導演,但核心的劇本、最終剪輯權、乃至每一個重要角色的去留,都牢牢攥在幕后那位從不露面的制片人手里。”
他晃動著酒杯,冰塊發出清脆而孤寂的撞擊聲,像是在為他內心翻涌的不平伴奏:
“有時候也覺得......嗯,憋屈,明明看到了更大的可能性,比如更激進的全球化步伐,更深度地與陸先生那邊提到的頂級好萊塢資源、歐洲奢侈品牌對接......這些都能讓ks徹底蛻變,從一個受歡迎的app升格為一個全球性的文化符號......但就是動不了,杭總他......太謹慎了,或者說,他的棋盤太大了,游戲、社交、電商、支付、現在又是物流......ks或許只是他龐大帝國里最耀眼的一顆寶石,但絕不是唯一,他的目光,早已投向更遙遠的未來了。”
夏夢安靜地聽著,像一個被故事深深吸引的孩子,眼中閃爍著同情與理解的光芒。
她放下酒杯,握住他略帶薄繭的手,將臉頰貼在他溫熱的掌心,聲音溫柔得像最柔軟的羽毛:
“不管別人怎么看,你在我心里都是最棒的,最有才華的,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斷,只是......別太為難自已,我不希望你那么辛苦,那么......不被理解。”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心疼的哽咽,恰到好處。
這溫柔的理解、全然的信賴、以及話語中隱含的對他懷才不遇的深切同情,混合著酒精與夜色,徹底擊潰了孫毅最后一道猶豫與負疚的防線。
野心與情欲交織成的漩渦,散發出黑暗而誘人的光芒,擁有著將他徹底吞噬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