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兒笑道:“怎么?王兄,你咋不說話?是了,你是在擔心那位焦十三郎尋你麻煩?”
王須達嘿嘿一笑,說道:“這個俺倒不擔心。話頭說及相撲,是他非要與俺比試,又不是俺要與他撲的!再說,俺已手下留情。他還能咋尋俺麻煩?”
陳敬兒問道:“那你為何不說話?”
王須達說道:“俺是在尋思,李郎君固然如羅賢兄所言,是個和氣的,可咱們畢竟是外地投來的新人,以后要想在寨里站住腳,只靠李郎君和氣,恐還不夠。”
陳敬兒和羅忠對視了眼,兩人覺著王須達的這話說得不錯。
羅忠問道:“須達,那你是咋想的?”
王須達說道:“俺尋思著,這頭一條,就是咱們幾伙人得齊心,不能自鬧別扭;這第二條,往常通過伯當兄得進寨中的還有旁人,咱們余暇時,不妨備份禮,去見見他們,一則,他們進寨比咱們早,有啥需要注意的地方,咱們可向他們討教;二則,咱都是通過伯當兄進寨的,也算是‘同保’了,日后若碰到啥事,彼此能有個照應。還有第三。這第三嘛,李郎君是咱們的主官,咱們得把他奉承好了!俺暫先就想到的就這三條,羅賢兄、敬兒,你倆覺得怎樣?”
——正如李善道剛到瓦崗時,黃君漢與他說的那話,聚眾落草,這干的是掉腦袋的勾當,決不是隨便誰都能投寨入伙的,一般情況下,得需有人介紹、擔保。瓦崗就在這里,按王伯當的話說,王須達等既然想投瓦崗,那他們為何自不來投,偏要再費個事,去請王伯當做個中介,然后他們才來投?原因就在於此。是故,王須達有“同保”一語。
陳敬兒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不懸!俺看行。”
羅忠點點頭,說道:“須達,你思慮周詳,以后有啥事,你多拿主意。”
“嗐,羅賢兄、敬兒,咱們之前雖不熟,也都算認識,現今既同投到了瓦崗,自當是齊心協力,真要遇到啥事,咱們一起商量著來辦,有謀的出謀,有力的出力,說不上俺多拿主意。”
陳敬兒、羅忠都應道:“好!”
王須達注意到秦敬嗣已往他們這里瞅了兩三眼,便說道:“羅賢兄、敬兒,先說到這兒吧。咱領上咱各伙的棚頭,讓他們也去給秦大兄等敬杯酒。”
“棚頭”,一個窩棚的頭,小頭目的別稱。
陳敬兒、羅忠應是,三人便叫上各自本伙的小頭目們,又去到秦敬嗣等的坐處,給他們敬酒。
秦敬嗣并不托大,便是小頭目,只要酒敬過來,也都干了。
酒敬罷,王須達等各回本伙吃喝。
劉胡兒等送來的酒肉不少,奈何這些漢子都是大肚漢,風卷殘云也似,肉、餅已盡,煮的飯也吃得干干凈凈,這才各自腹飽。——那幾個煮飯的少年煙熏火燎的,忙乎了半晌,卻是連一口肉都沒吃上,略吃了點飯罷了。
秦敬嗣牢記李善道的囑咐,肉、飯隨他們吃,酒沒讓他們多喝。
待都飯飽,秦敬嗣又一個火堆、一個火堆的滅過去,將所有的火堆盡都滅掉。
隨后,各伙各選出了兩三人值夜,秦敬嗣這邊則由秦敬嗣值前半夜的班,余者皆就睡了。
前半夜的值夜,是秦敬嗣主動攬下的,他值著夜,等李善道回來。
本以為李善道最晚三更就能回來,直等到四更,才見兩人借兩支火把照亮,於夜中,沿山路行下。秦敬嗣捉著刀,近前去迎,是李善道和高丑奴還回了。
還刀入鞘,秦敬嗣迎住李善道,稍做打看,不見他有喝醉的樣,乃接下他拿的火把,笑問說道:“二郎,咋回來的這么晚?俺都以為是二郎醉了,在大郎宅里睡下了。”
“說來話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