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李善道罵了一聲。
秦敬嗣等不知他剛在想什么。
諸人看到的是,他呆呆地出了會兒神,然后左顧右盼,接著突然就罵臟話,哪知是為何?
面面相覷。
王須達小心翼翼地問道:“郎君,對這茅屋不滿意么?”
李善道扭臉,往茅屋里又看了看,笑道:“滿意得很!”指了指靠窗放的床榻,說道,“就是這床榻。三郎,徐大郎共只送來了兩個床榻是么?那個是給丑奴的,這個你怎放我住屋了?”
秦敬嗣說道:“二郎這話問得怪了,不放二郎屋,放哪里?”
“羅賢兄年歲最長。三郎、丑奴,你兩個把這床榻搬去羅賢兄的屋中。”
羅忠吃了一驚,趕緊叉手禮道:“郎君不要說笑,小人卑賤的身子,怎敢占郎君的臥榻?”
李善道笑道:“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羅賢兄,你年得有四十多了吧?在咱們中,你就是寶啊。既然是寶,豈能不禮重?這床榻,你搬去寢用。”
羅忠如何敢接受?連連推辭。
陳敬兒在旁轉圜,說道:“郎君,羅賢兄的年齒是最大,但郎君是尊長,這床榻,郎君就是說破了天,羅賢兄他也不敢用的。俺之愚見,還是郎君用吧!這山里頭,多是樹木,俺卻有手藝,等回頭有空的時候,俺專給羅賢兄打造一具床榻,不就是了么?”
“你會打造床榻?”
陳敬兒笑道:“打個床榻,有啥難的?”
一個陳敬兒他伙的棚頭也在邊上,與有榮焉似的,插口說道:“郎君不知,五郎心靈手巧,百般物事、千種玩意,沒他不會生活的。縱有不會,稍加摸索,也就打出來了。落草前,在俺縣中,四里八鄉都是知名的,提起陳五郎的手巧,沒人不曉!”
李善道刮目相看,若真如這棚頭所說,陳敬兒這般的“心靈手巧”,甚么東西一看就會,知道怎么打造,可不是小能耐!
他說道:“陳賢兄,不意你有這手本事!既如此,那就聽你們的吧!這床榻,我姑先用之。賢兄你得閑時,也別只給羅賢兄打造,多打些,只要茅屋、窩棚里能放得下的,便都放下。”
陳敬兒恭敬應諾。
李善道又笑道:“陳賢兄,說你心靈手巧,我還當真是信。就你在屋外移植的這些野花、冬青,便不是心思粗苯的人能想到的。”問他說道,“尚未請教賢兄行第?是行五么?”
陳敬兒應道:“是,郎君,俺行五,郎君喚俺陳五便是。”
李善道點點頭,問王須達、羅忠:“王賢兄、羅賢兄,敢問兩位行第?”
王須達、羅忠都回答了,一個行三,一個行四。
如前所述,時下風俗,親近人間,可以行第相稱。李善道便乃說道:“那以后,我就以五郎、三郎、四郎呼三位賢兄了。我行二,你們以后也別郎君、郎君地叫了,叫我二郎即可。”
王須達三人都彎腰行禮,俱道:“豈敢!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