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李善道請劉胡兒留步,與高丑奴還谷中去。
適才宴上,熱鬧非凡,此刻山路冷落,漆黑的夜色中,密密雨下,只一主一奴,兩個歸人。
高丑奴將兩個包袱盡夾左臂下,山路滑,怕李善道看不清路摔倒,右手拿著火把在前亂晃。
今夜的接風宴上,見到了寨中的各位大頭領,因閑著沒怎么喝酒之故,李善道大多時間都在觀察他們,頗有感觸,這會兒行路無事,便說道:“丑奴,今晚這軟腳局,你有何感想?”
“單公也不怕淋,三更天時,那么大的雨,他在雨中舞槊,看得小奴目瞪口呆。不過,舞得是真的好!單公說等閑時,教小奴用槊,這好些天了,咋不再聽他提起?”
李善道啞然稍頃,笑道:“你不聞單公與徐公說的話么?他分寨的部曲吃了秦叔寶的虧,估計接下來一段時日,他的心思都會放在找機會報仇上。丑奴,你這槊,且再等等再學罷。”
“秦叔寶,便是秦瓊么?二郎要是不提,小奴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
李善道說道:“什么事?”
“二郎中午時不是問小奴,如何才能讓王須達等主動甘心地接受操練?小奴想到辦法了。”
李善道扭臉看他,驚訝說道:“你想到辦法了?甚么辦法?”
山路上確是滑,就這一扭臉,沒看路,踩到了泥上,李善道險些便就摔倒。
高丑奴忙不迭地扶住他,“啪嗒”兩聲,卻是左臂夾著的那兩個包袱掉在了地上。
等李善道穩住了身形,高丑奴蹲下撿起包袱,已沾滿了泥,說道:“哎喲,哎喲,弄臟了!這包袱里也不知是甚,可別給摔壞了。”就要打開來看。
李善道劈手把包袱搶過,說道:“丑奴,包袱不重要。你快些說,你想到什么辦法了?”
“單公說他分寨的人,吃了秦瓊的虧,那是不是……”
已不需高丑奴再說,李善道已知道了高丑奴想到的辦法是什么,他拍了下額頭,打斷了高丑奴的話,說道:“當局者迷!他媽的,今天見到徐公后,無瑕分心,卻是送上門來的這么個好辦法,我都沒有注意!”大喜笑道,“好,好啊!丑奴,這件事,老子記你一功。”
“郎君知道小奴獻的辦法是什么了?”
李善道笑道:“是不是可假借張須陀之名,嚇唬嚇唬王須達等人,使他們甘愿受我操練?”
“張須陀么?哎喲,小奴想到的是秦瓊。還是二郎想得周到,也是,秦瓊只是張須陀帳下一將,若要嚇唬人,張須陀比秦瓊好用。二郎就是二郎,小奴不及。”
李善道收起笑臉,蹙起眉頭,狐疑說道:“丑奴,你近日與康三藏那老胡是不是見得多了?這老胡是個沒臉皮的阿諛貨色,你少與他見些。好好的一個癡漢,沒得被他帶壞!”
得了解決操練問題的辦法,李善道心頭大快,卻是與高丑奴開起了玩笑。
主奴二人,說笑間,已到谷外。
三個披蓑衣的漢子借高丑奴手中火把的光芒,辨認出了李善道,快步上迎。這三人正是輪到今晚值夜的三人。白天殺雞儆猴,敲打了一番后,成果還是不錯的。
李善道與這三人說了幾句話,才還谷內。
到了茅屋,打開李善仁送來的那倆包袱,一個包袱里是兩身衣服,一個包袱里是幾根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