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以隊為單位,進行旗鼓操練的部曲們,暫停下了操練,在王須達、陳敬兒的帶領下,到至矮臺近前。眾人俱是滿頭大汗、渾身塵土,有的翹起足尖,和王須達一樣,也迫不及待地往車內看;有的只略略掃了眼,沒有很急切的樣子。
等眾人不再接頭接耳,嗡嗡聲停息,李善道大聲說道:“兄弟們!咱們韋城分寨一戰的賞賜,翟公給咱們分發下來了!你們看,左手第一輛車中的即是。剩余那兩輛車里的財貨,不是咱那一戰的賞賜,是兄弟們在撥到我手下之前,我跟著徐大郎去討進奉那次所得的分成。”
眾人多已看清,第一輛獨輪車中,裝了些綢緞布匹、成串的白錢,還有些銀器,以及五塊金餅。第二輛、第三輛獨輪車中,裝的也是綢緞、金銀,但總數肯定遠比第一輛車中裝得多。
卻則說了,怎么打一場仗下來所得的賞賜,還不如討一次進奉所得的分成多?這是不是翟讓有些吝嗇了?實則也不是。分成多是有原因的。兩個原因,劫康三藏這趟活計,是少見的一個大活計,迎戰羅士信是單雄信、徐世績出馬,劫康三藏也是他倆出馬,只由此就可見這趟活計有多大了,活計大,所得多,分下的分成自也就多,此其原因之一;徐世績且把他自己所得的分成,拿出了部分,添加給了李善道,這一點,劉胡兒剛才專門說了,此是原因之二。
為免眾人認為寨中賞罰不公,冷了眾人下次再戰的心,李善道特把給他的分成比給大家伙的賞賜多的這兩個原因,亦給眾人解釋了下。
解釋完后,他停頓了一下,再次環顧眾人,察他們臉上的神色,在他們恍然大悟,旋而又不免為此眼熱李善道分成之多的關頭,提高了音調,慷慨大方地說道:“諸位兄弟,這后兩輛車中所裝的,盡管都是寨里給我的分成,但有道是‘千金等一毛,義氣重比山’!比之咱們兄弟伙的義氣,這些許財貨算得甚么?我愿拿出,與諸位兄弟們分之!”
財帛動人心,金銀亂人眼。這綢緞、金銀,誰不喜歡?況乎還是滿滿兩大車?少說價值數十萬。這要拿回鄉中,置地買田,做個普通的富家翁已不是問題。要換了是這眾人中的哪一個,得了這許多的財貨,只怕立刻就洗手不干,還鄉享福去了。卻居然李善道肯把這些財貨拿來與諸人分了?聞他此言入耳,王須達在內的這百十漢子,盡是大大驚訝,不敢置信!
王須達說道:“郎君愿把這恁多財貨,與俺們分了?”
“我李二,別的長處沒有,就一個,說到做到。說與諸位兄弟們一起分了,就一定會與諸位兄弟們一起分了!但卻也不能胡亂分。怎么分呢?我意便將這兩車財貨,用為咱們操練上的賞。三天一小檢之外,我想,咱們再加上十天一大檢。凡是在十天的這次大檢上,成績優異者,便從這些財貨中取些賞之!……三郎、四郎、五郎,兄等以為何如?”
王須達問道:“敢問郎君,十天的這一大檢,怎么檢?”
“咱們共有兩隊一火,十天的這次大檢,便以隊為單位,以對戰為形式,進行檢驗。”
王須達說道:“郎君的意思是說,兩隊對戰?”
“正是!取勝一隊,便是成績優異。上到你們隊正、副隊,下到隊中的每一人,盡數有賞!”
王須達精神抖擻,應道:“郎君的這個大檢的辦法好!悉從郎君之令!”卻轉遲疑,問道,“郎君,那秦兄他那一火?”
“敬嗣這火的兄弟,到大檢時,分別加入你們兩隊。”
王須達疑慮盡去,說道:“好!就按郎君說的這么辦!”
陳敬兒、羅忠當然也是無有異議。
李善道再問臺下的這百十漢子,亦俱轟然應諾,皆是領命。
就此,將操練的章程進行了進一步的完善,把“團隊協作”這條,也正式地加入到了操練中。
把第一輛獨輪車中的獎賞物事當場分發了下去,只要功勞簿上記了名字的,個個得賞;負傷、戰死者,各有撫恤;至於沒有立下功勞、也沒死傷者,亦有賞賜,但相比下,就很微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