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尋思了片刻,說道:“徐大郎在打離狐,咱需早些趕到相助,沒空再去追這些逃卒,但確也不能對這些逃卒置之不理。”抬眼瞅了下不遠處那些正在集合的新卒,說道,“要是不理,只怕逃卒會越來越多。彥郎,你說得不錯,料這些逃卒無處可去,只會逃回濮陽。
“這樣吧,阿貴,你回濮陽一趟,將這些逃卒的名字都告訴鄭茍子,勞鄭茍子派些人手,把這些逃卒一一找到,有道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們改了主意,不愿再投從咱們,便也任由他們,但從咱這里分得了糧、錢、布,重要的是,還有兵械,他媽的,卻需還給咱們!”
姚阿貴應令,帶上了幾人,騎上馬,立刻趕回濮陽去了。
等新卒們集合完畢,李善道巡視了一圈,到他們前頭,叉著腰,大聲說道:“可能你們已都知了,昨晚上,有些新卒,偷偷地逃回了濮陽。老子對你們說,對這些逃走的新卒,老子極是鄙視,男兒丈夫講究個什么?首要便是重義氣!錢也領了、糧也領了,投老子帳下也是你們自愿主動投從的,非是被老子脅迫而投,好嘛,卻轉過眼來,就背信棄義,偷摸摸地逃掉,這算怎么回事?老子已派人回濮陽,凡是逃走的,全都饒不了!”
新卒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李善道繼續說道:“在這里,老子只與你們說一句話,你們要是也反悔了,不想跟著老子干了,老子不強迫你們,唯有一點,便是你們現在就站出來!當面鑼,對面鼓,光明正大地與老子說,然后你們想走,隨便你們走!”環顧剩下的這數百新卒,問道,“有要走的么?現在站出來!老子給你們回濮陽的干糧!”
最想逃走的,昨夜就已逃走,留下的這些本就非是最想逃走的,況乎這時旁邊都是王須達、董法律、石鐘葵等這些老部曲在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剩下的這數百新卒因是無人站出。
一人從新卒隊中擠出,拜在李善道腳前,屁股撅得老高,高聲地說道:“郎君所言甚是,男兒丈夫,首重義氣。豈有得了郎君恩義,反卻偷摸溜走的?昨夜溜走的那些撮鳥,都不是好男子!俺牛二不敢說英雄豪杰,也是一條好漢,既下定決心,投從了郎君,便誓死追隨郎君,為郎君效死馬前,眼也不會眨一下!更別說偷摸溜走了。牛二好漢子,絕不為此小人行徑!”
新卒中有眼力價的,跟著牛二喊起來:“俺們好漢子,絕不為此小人行徑!”
亂七八糟的,新卒們喊了一通。
李善道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等新卒們的喊聲落下,他未有就逃卒這事再做多說了,簡短地下令說道:“出發,繼續開向離狐!”
距離離狐已然不遠,半天多的路程而已了。
一個晚上,暴露出了兩個大問題。一個值夜的問題,一個逃卒的問題。值夜的問題算是得到了解決,逃卒的問題,卻急需想出妥善的辦法,對之進行解決才行。
在這半天多的行路中,李善道先后叫來了秦敬嗣、季伯常、王須達、陳敬兒、高曦等人,分別就“約束兵士,杜絕逃卒”此事,問了問他們各自的意見,特別是請教了下高曦,做為一個軍府的前任中高級的軍官,他平時都是怎么管束他的部曲的。
加上其已本有的想法,下午將到離狐縣城時,接下來該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再出現如昨夜這樣“大規模的逃兵現象”,李善道已有了一個初步的構思。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實踐上來說,李善道已有了一段時日的掌兵經驗;理論上來說,《尉繚子》這本兵書,他也早已看完,倒背如流了,可放到現實的情況中,掌兵這塊兒,還是有很多的東西,需要他一步步地摸索、學習。
先頭派去離狐的楊糞堆等,馳馬自離狐縣城方向奔回,見到李善道,稟報說道:“二郎,徐大郎已經把離狐打下來了。”
“打下來了?何時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