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績問道:“二郎,董隊正怎么不在?”
“回大郎的話,董法律負了傷,不便行走,因未從我來拜見大郎。”
徐世績問道:“傷在哪里了?重么?”
“被賊官兵的鐵馬撞了一下,已從昏迷中醒來,我親把他送到傷營,請軍醫看過了,說是將養些時日,當即能好。……也是因了送他去傷營那里,故此我來拜見大郎,才來得遲了。”
戰后當時,徐世績就設立了傷員區。
聽了李善道此話,徐世績立即命令劉胡兒,說道:“你去彩號營,令黃三副親給董隊正醫治。”
“黃三副”,是徐世績軍中最好的金創醫生,其人姓黃,祖傳瘍醫,——也就是后世的外科醫,號稱不管是多重的傷,三副藥下去,必都能好,故綽號為“黃三副”。
劉胡兒哪里還有哀求徐世績先撤時,對李善道的不滿之意?他先是應了聲諾,接下了徐世績的命令,接著恭敬地向李善道行了個禮,然后這才離去,前往傷號區。
“你部曲傷亡的情況,檢點出來了么?”徐世績問李善道,說道。
“回大郎的話,還在檢點,尚未檢點出來。”
徐世績說道:“不論你部傷亡多少,二郎,你只且放心,俺都會給你補上!待等到了封丘,咱軍中現有的丁壯也好,從封丘得的丁壯也好,你頭個挑。”
要么說徐世績能得眾心?一個將領,最關心的東西是甚么?他卻是清清楚楚。
既是心痛戰死的本部部曲,又是為徐世績的這句承諾而感到歡喜,李善道此際的內心,可謂五味雜陳,他謙讓了兩句,就著徐世績這話,把話頭轉到了封丘,說道:“大郎,費青奴余部夜遁已逃,恐怕有可能會逃去封丘縣城。敢問大郎,封丘城,不知打算何時往取?”
“你所言,正俺所憂。今日此戰,雖然勝了費青奴,但斬獲并不很多,費青奴部的主力猶存。若被他夜遁逃入進了封丘城,怕這封丘城,我軍還是不會很好打。”徐世績摸著絡腮胡子,主意難決的樣子,他環顧羅孝德、聶黑獺等,沉吟了片刻,說道,“因此,俺實是有心今晚便前赴封丘城,可一場鏖戰才罷,又擔心部曲將士無力再做行軍。”
羅孝德、聶黑獺、李善道三部中,羅孝德部的損失最重,士氣被打擊得也最厲害;聶黑獺部的損失也很大;李善道部的損失雖然也不小,但士氣方面言之,因他們是此戰獲勝的功臣,卻是三部中士氣最好的一部。
面對徐世績的視線,羅孝德低下了頭;聶黑獺猶猶豫豫,似是想要請戰,然又沒有把握。
李善道接住徐世績的話,穩穩地說道:“大郎所慮甚是,鏖戰才罷,部曲將士可能會無力再做行軍。然以我愚見,與其容費青奴余部夜遁逃入封丘城,由是導致我軍還得強攻封丘,再打一場硬仗,不如今晚,將士們再辛苦一下,疾趨封丘縣城,絕不給費青奴余部入城的機會!”
“奈何諸部將士,恐皆已無再行軍之力?”
李善道主動請纓,說道:“大郎,我部尚有行軍之力,我愿領我部部曲,連夜先往封丘。”
“你部損失也不小,只你一部,兵力不夠吧?”
李善道說道:“以我一部之兵力,固是不足以打下封丘城,可是大郎,現下的要點,不在於今晚能否得下封丘城,而在於迫使費青奴部今晚不能進封丘城,如此,我一部兵便已足矣。”
“費青奴部主力猶存,你部若是路上或城下遇上費青奴余部,如何是好?”
李善道篤定地說道:“這一點,我之愚見,大郎無須擔憂。”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