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是,現有之部曲盡管得到了充足的補充、一定的擴充,首先,新補充進來的這三四百人,李善道問過了,多非府兵,大多沒參加過軍訓;其次,縱其部中之那些“老兵”,不少也是在濮陽才召來的,亦缺乏足夠的戰斗經驗,則如此,等賈務本、張須陀這場仗打完,若是李善道到那個時候還能活著的話,——則他現有之的這一千三百多部曲,又還能有多少幸存?
一將功成萬骨枯,此言誠不我欺!
又何止枯的只是兵骨?在徐世績,或更高一點,上到翟讓、李密等人的地位來看,卻就連李善道、徐世績這等的中高級將領,如果他們戰死在了疆場,只怕也僅是“萬骨”中的一堆。
李善道、秦敬嗣、高曦等日夜督工不停。
又趕了兩日兩夜的工,城外的營壘筑成。
徐世績親自過來,馳馬繞營,巡查了一番。
但見這營,占地四方,內足可容兩千人屯駐,四面營墻高大厚實,四個營墻的角上箭樓矗立,一座數丈高的望樓,聳出於營中,人居其上,足可俯瞰營外遠近。
又見營墻外數十步外,弓弩射程可達之處,一圈寬約兩丈的營壕,已從不遠處的河流中引水入灌,波光粼粼;在壕與營墻間,布滿了鹿砦、木蒺藜、鐵蒺藜等物,且挖有陷坑。
又營壕內外,分層次地布置了三道阻滯敵人前進的防線,最遠的是木蒺藜、鐵蒺藜區;其次是陷坑、鹿砦、拒馬槍區;最后是在營壕的內側,建筑了一道羊馬墻。
“設俺是敵,望而生畏。”徐世績看過,贊嘆說道。
起先,徐世績還想幫李善道設計一下他的這個城外營該怎么修筑最好,后來見到高曦繪制的圖紙后,卻是沒多少可做添減,只是給添加了一面營壕內側的羊馬墻。——羊馬墻,又叫羊馬城,這東西通常是建在城外的護城河內側的,是守城時的第一道正式防線。一來,天冷護城河結冰時,還有這道防線,能夠阻止敵人直進攻成垣;二者,可以設兵在此墻后,增加敵人渡護城河時的難度。封丘城外的護城河內側,徐世績亦令增建了這樣的一圈墻。
知道這座城外營整體的規劃,皆系出自高曦之手,徐世績從李善道的從騎中找到了高曦,喚他近前,勉勵說道:“君既敢勇斗,復能筑營,大將才也,日前破費青奴部之功,俺已為你上報翟公,聽說你現是二郎帳下別將,且勉力之!待再擊退張須陀,將校之擢,翟公必授。”
高丑奴、高曦都是猛將,自是不可能只以“隊正”之職,來領那兩隊“解煩兵”,故李善道報與徐世績批準,任他倆了“別將”之任。如前所述,長史、別將、兵曹參軍等都是隋軍中,一軍府之主將帳下的屬吏、屬將,或掌各類軍務,或沖鋒陷陣,為軍中猛銳。
李善道心中一動,摸著短髭,佯笑與高曦說道:“沐陽,還不快謝過大郎?”
高曦行了個禮,說道:“曦深受李郎君厚恩,自當竭力盡智,以效命也。”
當天,成車的糧秣,從城中拉出,運進了李善道的這座城外營中。又修筑營壘的那千余民夫,徐世績給李善道留下了三百人,以負責戰時的后勤等方面事務;并及軍中的軍醫,也撥給了李善道數人。至此,城外營的內外防御、各項的守戰準備等等部署,已是大致完成。
出掠胙城等地的王須達等團,也已返回。
搶了不少的糧錢以外,還搶了些婦人,這些婦人,李善道命令一個也不許留在營中,盡送到了城內,先安置在城中,等打完這一仗后,這些婦人的歸屬到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