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是賊官兵在外放火,隔著營壕的,燒不到咱營中,令部曲不必慌亂。”李善道當即下令。
傳令兵大聲重復著他的命令,奔跑下望樓。
隨著他的命令在各團戰士間響起,李善道看到,戰士們中的慌亂氣氛得到了有效的抑制。
退回到剛才站著的位置,李善道望著三面火起,“嘿”了一聲。
王須達驚慌地問道:“二郎,怎么辦?”
“鹿砦燒了,軍心也給老子順便搞亂了,蕭裕這一招,狠辣得很啊。”
王須達又問了一遍:“二郎,怎么辦?”
現在有兩個對策,一個是坐視蕭裕部的兵士有條不紊地清理蒺藜、鹿砦等;一個是遣兵出營,阻止他們繼續清理。李善道猶豫了片刻,問高曦說道:“沐陽,你有何策?”
“惜乎營中強弩太少,更無投石車,否則,可以強弩攢射、投石砸之。”
高丑奴自告奮勇,說道:“郎君,怎能容賊官兵這等舒服地壞咱鹿砦?小奴引兵出營,去打他一打!”
高曦阻止說道:“火勢已起,視線不明,且有營壕相隔,即便出營,恐亦難有效用。”
高丑奴說道:“那怎樣?難不成,就坐視不理?”
高曦摸著美須髯,沉吟再三,無奈地說道:“現今觀之,亦只能如此,實無其它良策。”
想這營壘剛成時,李善道也曾如今日這般,立望樓之上,四面而望,當時他只覺得自己的這座營壘筑得著實堅固,營墻以外,相繼有營壕區、陷馬坑和鹿砦區、蒺藜區等三道防線,保守估計,他以為,不論怎么說,最少也能靠這三道防線,將敵兵阻上個一兩天吧?
卻萬未料到,蕭裕部開攻至今,才不到半個時辰,他的蒺藜區已宣告無用,眼看著這火勢熊熊,大概用不了再一個時辰,只怕鹿砦區也將失去作用。
則接下來,蕭裕部的兵士,可就是將會直面營壕了!
“不動如山,不動如山。”李善道連著默念了幾遍這四個字,以安定漸如兔子跳動的心緒,——這四個字出自《孫子》,他卻是學熟了《尉繚子》后,已開始再讀《孫子》了,穩下心緒之后,他罵了句,“他媽的!”說道,“早沒想到火攻這一手,要早能想到,咱們在營墻上備些水車,或許能起些作用。罷了,這次也就算了,下次再守營時,水車一定不能忘記多備!”
王須達問道:“二郎,現在怎么辦?”
“沐陽說得沒錯,便是遣兵出營,料也難以起到作用。阻止賊官兵燒鹿砦,是難以阻止了。咱們便做好守營壕、守營墻的準備就是!他媽的,咱們營壕這么深,營墻如此高,老子就不信,哪怕是賊官兵殺到了咱的壕外、墻下,這什么蕭裕,莫不是還能一鼓就攻下咱營?”
秦敬嗣提起勇氣,應聲說道:“是!瞧這攻咱營的蕭裕部,統共也就千把子人,咱們營中守卒千余,與他的部曲無有相差,咱們且還有營壕、營墻,就讓這賊廝鳥來攻,怕個鳥!”
話是這樣說,蕭裕部的兵士是什么兵?自家本部的兵士是什么兵?王須達仍是忐忑不安。
李善道瞥了他眼,沒再多理會他,自振奮起精神,大聲令道:“傳老子將令,等會兒賊官兵攻營壕時,營墻上萬箭齊發!射到一個,賞錢五千。打退賊官兵的一波攻勢,整面營墻上的守卒統統有賞!告知各團部曲,張須陀的兵,老子也不是沒打過,羅士信亦非老子對手,況乎這個什么勞什子的蕭裕?無名鼠輩!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咱們和他們狠狠地干他娘的!”
傳令兵大聲重復著他的將令,再次奔下望樓,給各面營墻上的守卒和營中空地上坐著的兵士們,分別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