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彥藻終於忍不住了,起身說道:“明公!張須陀今戰敗身死,我軍聲威大振,就不說去攻興洛倉,滎陽及周邊諸郡,我軍卻也已是反手可取!這么好的局面,怎能卻收兵還寨中?”
“一則,自出寨南下,已連戰旬日,部曲多已疲憊,尤以今日與張老狗的這場大戰,各部部曲更是損失不小,已無連戰、再戰之力;二則,此次下山出寨,原是為掠資糧,而下資糧已然粗足,兒郎們賣力地打了這么些天仗,也該讓兒郎們快活快活,故此,俺阿兄、軍師、儒信、君漢兄等都是以為,現宜當先還寨中,至於其它,且待休養過后,再議亦不為遲也。”
房彥藻張口結舌,一時不知該再說些什么,扭臉看向李密。
坐在徐世績身后有好處,沒人注意李善道。
李善道可以放心地悄悄觀察在場眾人的神情。
他瞧著房彥藻的表情,心里補出了房彥藻現下的念頭:“鼠目寸光!井底之蛙之輩也!”轉看李密,又心里補出了李密此時的念頭:“沒想到他居然打算撤兵回瓦崗,這可如何是好?”
是呀,這可如何是好?
王伯當站起了身,豪爽地笑道:“明公愛惜部曲,令人佩服。明公言之甚是,連戰之下,軍中各部確是都有不小傷亡,部曲兒郎也都已疲憊,是該好好休養休養,讓兒郎們好好快活快活。只是,明公,有句話說是‘乘勝追擊’,現於今,張須陀這一死,我軍在滎陽等地的聲威大漲,形勢對我軍極有利。這么有利的局勢,若就這么放過,未免可惜!在下愚見,明公若欲還寨,自固宜,然何不分出一軍在滎陽?借此我軍聲威大漲之勢,為明公再攻城略地?”
王儒信說道:“分出一軍,留在滎陽,倒也非是不可。明公,蒲山公、伯當兄等既然這般地想留在滎陽,再為明公攻城略地,在下愚見,明公不如就答應了他們?”
翟讓狀若猶豫,撫摸著胡須,沉吟未語。
李善道對翟讓現也已是較為了解了,翟讓這個人,眼光是不很高遠,做事也一直都是不脫賊寇氣息,但有一點,他很好,便是重義氣。由此,李善道猜出了他現在的所想。
翟讓現在想的,一定是,李善道心道:“能打敗張須陀,無論誰都不能否認,主要是因李密的推動與獻策之功。而下打贏了張須陀,正該各部快活的時候,卻若留下李密在滎陽,會不會事情傳出,被滎陽、東郡等地的好漢們恥笑他翟讓不能容人、不講義氣?”
是不是如李善道所猜,這樣想的?翟讓這會兒,還真是這樣想的。
王伯當說完之后,見翟讓猶豫不語,遂一邊笑著,一邊轉視了下軍師賈雄。
賈雄咳嗽了聲,起身離坐,沖著翟讓行了個禮,說道:“明公,伯當兄之此議,可以聽之。明公率主力還寨,休養部曲;蒲山公別引一部,留在滎陽,繼續進戰,為明公攻城略地,此兩全其美之議也。唯是有一點,在下愚見,明公似宜慮之。”
“哦?軍師,哪一點需俺慮之?”
賈雄說道:“明公若率主力還寨,留下蒲山公在滎陽,則為便於蒲山公能夠繼續為明公攻城略地,似宜給蒲山公一個名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