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為人,咱兄弟中誰人不曉?你只管說就是,誰會罵你是小人之心!”
陳敬兒乃說道:“二郎,依俺看,翟公之所以這么痛快、并如釋重負地接受了賈軍師的建議,其內只怕還有一層意思。”
“什么意思?”
陳敬兒道出了兩個字:“忌憚。”
“五郎,你是說?”
陳敬兒說道:“若俺料之不差,二郎,翟公現對蒲山公,只怕是既佩又忌。”
“又佩服、又忌憚。”
陳敬兒點頭說道:“正是如此。佩服者,翟公佩服的是蒲山公在戰前的膽氣和料敵如神之能;忌憚者,翟公忌憚的同樣是蒲山公的膽氣和料敵的能耐,且則,還有蒲山公在海內的大名。”
李善道說道:“所以,翟公才會這么痛快地接受了賈軍師的建議!”
“是呀。別立蒲山公為一部,對翟公而言之,可謂一舉兩得。酬賞了蒲山公於此戰中立下的功勞,這是一得;使蒲山公別為一部后,等於是把蒲山公從身邊打發了出去,這是二得。”
李善道摸著短髭,再度不語起來。
陳敬兒問道:“敢問二郎,是覺得俺猜得不對?”笑道,“俺真是成小人之心了么?”
“五郎,你若是小人,我也是小人了。”
陳敬兒說道:“二郎此話何意?”
“你的這個猜測,我也有考慮到。”李善道抬眼望向前邊,夜色沉沉,遠近四下盡篝火處處,一派戰后各部休整的情景,他說道,“可是,這個所謂的‘一舉兩得’……,嘿嘿,嘿嘿。”
陳敬兒說道:“二郎,這個一舉兩得,怎么了?”
高丑奴、陳敬兒、季伯常都是自己人,——季伯常投到李善道帳下的時間雖短,然李善道推心置腹,不以部曲待他,常與他并榻夜話,兩人之間現已是甚為熟悉,彼此了解,季伯常也早已是可以信任的了,李善道遂直言說道:“近則是一舉兩得,長遠來看,恐翟公得不償失!”
陳敬兒、季伯常對視一眼。
季伯常問道:“二郎為何有此一語?”
限於后來相投的緣故,——或者更直白點說,說是“投附”,其實就是走投無路之下的被翟讓收留,因李密雖然出身高貴,名滿天下,可現在瓦崗,也不得不尊翟讓為“龍頭”。
如今,翟讓松了口,同意李密別為一部了,打個不恰當的比喻,這就相當於是“放虎歸山”,李密從此以后,就是“自為一部”,縱名義上仍是瓦崗的一員,可已取得了獨立發展的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