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么回事!
翟寬、王儒信的確是建議了翟讓,將俘虜盡數殺掉,降俘中有此擔憂、傳言,倒也不足為奇。
李善道笑道:“有道是,‘事急從權’,我不在部中,降俘出了騷動,你們想辦法先把降俘給安撫住,這是該做之事!何罪之有?”望了望拜倒面前地上一片的降俘,問道,“安撫住了?”
秦敬嗣說道:“東平郡離齊郡不遠,沐陽早前在東平郡的軍府中甚有名氣,這些降俘,頗有知其名者。沐陽適才到后,先報了他的名字,接著說了些安撫的話,基本已經安撫住了。”
高曦原是軍府的軍將,某種程度來說,和這些降俘是“自己人”。這些降俘天然的會更信任他,安撫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一句能頂秦敬嗣、王須達等說十句。
因此,竟是在不長的時間內,高曦已把這些降俘不安、懼怕的情緒給安撫下去了。
高丑奴偷覷了下李善道的神色,心知有些話,李善道可能不好問出,他便索性代勞,甕聲甕氣地問道:“剛小奴聽這些降俘在說什么‘愿為將軍效死’,秦郎君、高郎君,這是咋回事?”
高曦掙開了秦敬嗣的攙扶,想要下拜。
李善道眼疾手快,趕在他拜倒前,再次拽住了他,笑道:“沐陽,你這是作甚!”
“曦敢請向郎君請罪。”
李善道故作迷惑,說道:“請罪?你有何罪?”
“適才曦安撫罷了降俘之后,不意降俘卻是拜呼,愿為俺效死。郎君,此實是曦未有想到的,亦絕非曦來安撫降俘之本意。但不管如何,降俘此呼,委實僭越,此曦之罪也!”
李善道哈哈大笑,說道:“原來你是為此請罪。沐陽,若是這事兒的話,不僅你沒有罪,降俘也沒有甚么僭越。我實話告訴你吧,這些降俘,我本來就是打算撥給你來統帶的!現下這不是正好么?這些降俘顯是已敬服於你,則你再統帶起來,豈不事半功倍!”
手下略微用力,按著高曦,讓他坐回到了馬扎上。
高曦想要重起身來,高丑奴有眼色,已到他邊上,把他按住,使他不能站起。
李善道轉向拜倒在地的這些人,——便是秦敬嗣等口中的那些降俘了,昂然而立,摸著頷下短髭,顧視此輩,朗聲說道:“我剛從翟公處回來,翟公你們知道是誰吧?我寨的龍頭!翟公親口令下,命我瓦崗義軍各部,務必要善待俘虜,不可虐待,更不可濫殺。你們就放寬了心吧,絕是無有意欲盡殺爾等之此事的!沐陽,你們已經認識了,他本系軍府軍將,和你們一樣,也是出自軍府,后因朝廷暴虐,見蒼生受害,民不聊生,故他棄暗投明,投了我瓦崗義軍。你們既已愿受沐陽之令,那自今晚起,我就按爾等之愿,把你們盡撥與沐陽部中!”
高曦大驚,再又一次地掙扎想要起身。
奈何被高丑奴牢牢按住,他坐在馬扎上,半點也起不得來。
他倉促地連聲說道:“郎君,不可!不可!曦何人也?怎敢盡收此輩降俘為部曲?”
李善道拍了拍他,笑道:“沐陽,你先別急,等我把話說完。”接著對降俘們說道,“我之此令,爾等可愿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