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友懷急了,說道:“前日,郎君答應俺……”
李善道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哈哈笑道:“侯老兄,答應你的事,我怎能忘?方才所問,戲言而已!前日,我答應了你和張道長,得城以后,必會約束兵士,不得侵擾民間。侯老兄,你急忙忙的過來找我,為的就是想讓我實現我的此個承諾吧?”
“正是如此!郎君,義軍已經進城,鄙縣滿城士民,現下無不惶恐,在下敢請郎君趕緊下令,約束義軍將士,千萬不可侵擾鄙縣百姓啊!”
李善道說道:“侯兄,你放寬了心吧,攻城之前,我就已下嚴令!凡膽敢侵害百姓者,我軍法無情,不論是誰,斷俱不饒!”令王宣德,說道,“你帶上些部曲,沿城巡邏,現在就去!有違我此令者,你無須再來請示,該殺就殺、該罰就罰。”
王宣德恭謹應諾,便領他的部曲自去,還回城中,加入到擁擠入城的戰士中,四下巡邏去了。
題外之話,不必多說。
問得了縣衙的位置,張懷吉、侯友懷前邊帶路,一眾親兵驅散擋住了路的義軍戰士,李善道便望縣衙前去。路上,問了下侯友懷,大概知道了侯友懷奪下縣衙的經過。
侯友懷在酸棗縣寺為吏多年,於縣吏中,自然是有幾個朋友的。
一則,他的這幾個朋友,也是為他打不平;二則,更重要的,瓦崗義軍前時大敗張須陀,又聞知竟然李密也加入到了瓦崗軍中,卻侯友懷的這幾個朋友,因亦就動了搏一搏的心思。
於是,就在他這幾個朋友的內應下,侯友懷率眾攻進了縣衙,在縣令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順利地抓住了縣令。控制住縣令后,緊隨著,把縣衙的其余吏員盡數也都控制了下來。
聽完了侯友懷奪下縣衙的經過,李善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稱贊說道:“有道是,‘擒賊先擒王’。侯老兄,你這一招深得兵法之要,高明得很!……縣令怎么樣?他肯降么?”
侯友懷說道:“縣令……”
“縣令怎么了?”
侯友懷說道:“唉,便在剛才,俺來拜謁郎君時,俺一個沒看住,縣令被俺從子殺了。”
李善道怔了怔,轉目去看他,見侯友懷面色自若,隨著他的嘆氣,神情間帶些自責。
——卻是在做戲吧?若無侯友懷的許可,他的從子豈敢殺縣令?且又,早不殺,晚不殺,剛好在義軍已經進城,大局已定以后,他的從子把縣令殺了?
李善道嘿然稍頃,摸了摸短髭,笑道:“殺了就殺了吧!一個狗縣令,仗著些權勢,便連侯兄這等為了全城百姓的性命,不顧自家性命的義士,他也誣陷治罪,殺之亦當!”
不由自主的,李善道把認識侯友懷以來的幾件事,捋了一捋。
先是寧死不從,自己嚇得尿褲子了,都不肯出賣城中;接著因為被縣令誣陷治罪,遂與張懷吉主動前來尋自己,愿作內應獻城;繼而便是而下,借他侄子的手,一刀將縣令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