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自破張須陀以今,已數月之久,卻為何我軍遲遲未有進戰,一直待在滎陽?”
李善道摸著短髭,笑著說道:“怎么?沐陽,你傷才好,你就待不住了?”
“早就聽說,蒲山公議取興洛倉。郎君,怎么議到現在,還無動靜?”
李善道說道:“沐陽,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言來,說與我聽聽。”
“郎君,曦之愚見,現已到可取興洛倉之時!”
李善道說道:“哦?為甚么這么說?”
“俺這段日子,雖在養傷,可也有所聞聽。取興洛倉之此事,所以到今尚未付諸行動,是因翟公對此頗有疑慮之故也。翟公此前的存有疑慮,曦以為,的確也有道理。
“不錯,先乃楊義臣,繼為王世充,相替接踵,統率大軍,攻伐於河北,那個時候,我軍若有輕動,確然是極有可能會招致來楊義臣、王世充的來攻。可而下,楊義臣已被召回朝中,聞訊,王世充亦統其部,奉旨將往南陽,擊盧明月。是我軍現若往取興洛倉,已無外憂!
“郎君,曦之愚見,現下已到我軍攻取興洛倉的時候了!”
李善道說道:“現已到攻興洛倉時?”
“對呀!郎君。盧明月占據南陽,眾號四十余萬,王世充其雖善戰,今往討伐,亦必難一戰而勝。可以想見,王世充與盧明月的這一仗,定將會是一場曠日持久,或至少也將會是延續一段時日的大戰。在此期間,王世充必然無瑕顧及我軍。郎君,此不正我軍攻取興洛倉的最好時機么?現若不即往攻之,等王世充擊敗了盧明月后,轉而南上,定來討我。至其時也,興洛倉別說再攻取之了,滎陽、襄城、潁川等郡,在下擔憂,我軍怕是也難再據守!”
李善道起身到帳中,負手踱步,說道:“沐陽啊。”
“郎君?”
李善道說道:“你的這番分析,很有道理,不瞞你說,我也這么想的,可是……”
“可是?”
李善道說道:“可是翟公,他不這么想啊!”
“郎君此話怎講?”
李善道說道:“就在昨天,我往謁徐大郎,談及取興洛倉此事時,徐大郎與我的意見,都與你剛才說的這番話一致。可徐大郎同時也說了,這些話,蒲山公已都向翟公說過了,翟公卻依然是心存狐疑!沐陽,你須知曉,翟讓所慮者,不僅是前之楊義臣、今之王世充,他所慮的,還有洛陽的數萬駐兵、虎牢等地的裴仁基等部!……張須陀余部的消息,你也已知了吧?”
“聽說了,聽說是朝廷降詔,令張須陀余部皆改受裴仁基調令。”
李善道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裴仁基亦隋室的河南道討捕大使,張須陀的余部,包括東去到梁郡的賈務本所率之部,現也都已去了虎牢,改隸到了裴仁基帳下。洛陽不提,只裴仁基帳下現就兵馬數萬。翟公部與蒲山公部合兵,我軍現也不過數萬能用之兵。翟公因是懷慮!”
“瞻前顧后,焉能……”高曦咽下了“成事”兩字,蹙著眉頭,攥緊拳頭,搖頭說道,“唉,翟公若竟是一直懷有疑慮,遲遲不能下取興洛倉之決心,郎君,大好時機勢必將逝!”
“沐陽,你也不必為此太過焦慮。”
高曦心中一動,上下觀望李善道,猜測說道:“曦視郎君,似不很著急。莫非郎君已有定策?”
“我已有定策?我是甚么人?”李善道哈哈一笑,右手舉起,大拇指、中指往中間捏了一捏,只留出了一小塊兒的空間,笑道,“咱瓦崗義軍中,多少的大頭領?我無非是個小小的郎將,說不得話,當不得數。沐陽,我就是著急,又有何法?至於定策,我更是談不上。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