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已是醉了,他信口答道:“進得、進得!蒲山公的謀料,不會有錯!”
徐世績酒沒喝多少,還比較清醒,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密,以及坐在對面的王伯當、房彥藻等,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又好像有些疑惑,但他沒有多說其它,只是回答翟讓,說道:“明公,世績愚見,蒲山公此議甚當。明公既慮洛陽可能會遣兵來擊,那便先派個得力的人手,潛赴洛陽,將洛陽朝中的動靜打探清楚,自是應對之上策,此未雨綢繆是也。唯是一點?”
“什么?”
徐世績說道:“此一‘得力的人手’,宜定何人?”
賈雄搖著扇子,呵呵笑道:“徐賢兄,你這一問,毫無必要。”
“軍師此話怎講?”
賈雄笑道:“蒲山公既提出了此議,元文都等與蒲山公又是舊日的同僚,彼此相熟,則蒲山公當然是一定已有合意的人選。”晃著扇子,做模做樣地問李密,“敢問蒲山公,是也不是?”
李密撩起袖子,探出大拇指,稱贊說道:“軍師誠然神機妙算!”
翟讓問道:“蒲山公,你果是已有人選?”又問賈雄,“軍師,蒲山公此議,你亦贊成?”
賈雄說道:“徐賢兄所言甚是,蒲山公此議,未雨綢繆之策也。老子云‘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明公,蒲山公此議,就是‘為之於未有’也。雄之愚見,當可采用。”
翟讓做出了決定,便問李密,說道:“蒲山公,你的人選是誰?”
李密舉手,指了一下席間末席一人,從容說道:“明公,你看他怎樣?”
翟讓看去,李密所指之人,是近期投李密的一個士人,姓裴,名字叫甚么,翟讓不太清楚,只知李密等皆呼他“裴叔方”。
此人卻是和王伯當一樣,也是以字行,——即多數人都呼其字,不怎稱他的名。
李密介紹說道:“明公,叔方兄家在河東,出於河東裴氏之族也。他的諸父、兄弟,現頗有在洛陽朝中為官吏者,他又是新才投我,應是尚未被洛陽朝中知曉,最要緊的是,叔方兄為人機警,而有膽略,故俺以為,請他為你我去一趟洛陽,打探消息,是最為合適。”
反正此議,是李密提出來的,那李密想派什么人去洛陽,他就派什么人好了。
翟讓沒有異議,說道:“蒲山公選的人,一定行。只要蒲山公覺得合適,信得過,俺也就信得過。好!那就有勞裴仁兄,為俺與蒲山公,走一遭洛陽!”端著酒杯,搖晃著站起身子,沖著裴叔方舉杯,示了下意,笑道,“這杯酒,俺便借花獻佛,敬一敬賢兄。叔方兄,此去洛陽,辛苦不提,也許還有危險,此杯酒,請仁兄滿飲!待兄還時,俺再設宴,為兄酬功。”
裴叔方得了李密的默許,乃也將身站起,端著自己的酒杯,將酒喝下。
翟讓坐下,抹掉沾在須上的酒水,問道:“蒲山公,何時勞請叔方仁兄啟程?”
“事不宜遲。明公既已允可,仆意明日就請叔方兄出發。”
翟讓拍了下案幾,醉醺醺地說道:“好!”令帳下侍從的吏卒,“取一盤金來,送給叔方仁兄,以壯叔方仁兄的行色!”又道,“前日李二郎才獻給俺的好馬,也牽來一匹,亦送給叔方仁兄!”
就此定下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