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頭,扎著一條飛鷹蹀躞帶,帶上掛著短匕、火石、水囊、繩子等五花八門的幾樣物事。
只從裝扮來看,全然是一副胡人的打扮。
不過這個年輕人卻不是胡人,他是劉黑闥的弟弟,名叫劉十善。
自五胡亂華至今,北地已被五胡輪統了數百年,數百年間漢胡雜居,固然長期的雜居下來,胡人漢化的很多,——如和瓦崗關系不錯的那個胙城的豪強劉玄意,其族便是漢化的匈奴人,但漢人胡化的也不少,尤其越往北境,多多少少接受胡化的漢人越多,此位劉十善就是其一。
迎上了劉黑闥,劉十善說道:“阿兄,郝公召你去,干什么呢?閑了四五天沒出營了,眼瞅著糧都快不夠吃了,肉更是兩天沒見了,是不是郝公令咱出營,討些進奉回來?”
“就你饞!兩天不吃肉,就急了?”
劉十善笑道:“阿兄,俺是不急,但不是你說的么?要想讓崽子們給咱賣命,咱就得好吃好喝得養著他們,寧可餓著咱兄弟,也得喂飽了他們。兩天不見葷腥,俺是不饞,崽子們饞了!
“早上你一出營,崽子們聽說是郝公召你去的,一個個就都跑來尋俺,問是不是要出去討進奉了。還有的說了,北頭鄉里姓劉那廝,仗著獻給郝公了幾個婆娘,就成天裝模作樣,連阿兄你的臉面都不給!上次問他要羊,就給咱了兩頭,糟踐誰呢?阿兄,是不是郝公令咱出營討進奉了?要是的話,要不咱干脆這回就直奔姓氏劉這廝他家,把他家羊搶個精光了事!”
劉黑闥說道:“搶個精光了事?”
“對呀,也算是給阿兄出出氣!”
劉黑闥打了一下劉十善的腦袋,說道:“給俺出氣是假,說來說去,還是你小子饞了!”
“阿兄,到底是不是郝公令咱出營討進奉的啊?”
劉黑闥說道:“是,也不是。你我回帳再說。”
兄弟兩個,在七八個伴當的隨從下,進入營中,回到帳里。
坐下后,劉黑闥把今日郝孝德與他們商議的此事,與劉十善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劉十善聽了,大惑不解,撓著頭,說道:“阿兄,就算是洛陽駐兵、裴仁基等打不過瓦崗,大老遠的,咱干啥要去投瓦崗?人離鄉賤,咱又不是河南人,到了那地頭,若被瓦崗的那些頭領們欺負了咋辦?阿兄,你不是已想勸郝公投竇公么?咋不趁今天機會相勸郝公?”
“竇公”,說的是竇建德。
劉十善提到的“河南”,并非后世的“河南”。后世的“河南省”,是個行政地區上的概念;劉十善說的“河南”,則是地理地區上的概念,“河”,指黃河,“河南”者,意為黃河以南的諸郡,亦即隋室所稱的“河南道諸郡”,自北而南,包括了后世的山東、河南等大部分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