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與你說了么?郝公說他與瓦崗翟公舊有來往,翟公亦確久有重義之名,今投了瓦崗,郝公能不能得到翟公的重用,俺不好說,但有一點,俺有把握。便是,以翟公之重義,最少咱們還能自為一部,并且得了興洛倉的分糧,咱部的部曲也一定能夠借此得到擴大!”
劉黑闥的父親、兄長不待見他,劉十善這個弟弟,卻從小就跟著劉黑闥玩,年輕人講義氣,也好輕俠、無賴之事,故而最聽他這個哥哥的話,聽了劉黑闥的篤定此言,劉十善便不復再疑,就說道:“好!阿兄,那咱就從著郝公南投瓦崗!啥時候動身?”
“動身之前,倒是你的愿望,可給你滿足一下。”劉黑闥摸著短須,笑道。
劉十善怔了下,說道:“什么愿望?”
“姓劉那廝家的羊,明天咱先去都給搶了,搶完了,后天出發!從咱這兒到興洛倉,估摸得走個十來天,阿奴,路上天天給你宰羊吃!把你這個饞嘴,塞得吃不下,看你還饞不饞!”
胡人改漢姓,因漢朝時曾賜匈奴的一些單於、大人劉姓之故,改劉姓的最多。“姓劉的這廝”,即是改了漢姓為劉的胡族之一。雖是其家早就改了漢姓,養羊、養馬的老本行沒有丟。其家不但養的羊多,養的還有馬。第二天,劉黑闥親自帶隊,果是將其家的羊、馬搶了個干干凈凈。事情傳到郝孝德耳中,此地已經不打算待了,姓劉這廝也沒啥臉面值得可給了,劉黑闥把他搶了也就搶了,——更何況搶來的羊、馬,還有半數獻給了他,因他也就只是一笑置之。
這日啟程南下,行十數日,渡過黃河,到了滎陽郡。
先已遣人將來投之意,呈與了翟讓知曉。翟讓特派了翟摩侯在滎陽迎接。接住了后,翟摩侯引領郝孝德部,先西入襄城,來到陽城,休息一日,繼而北上,兩天后到了興洛倉。
——郝孝德部南下興洛倉的這十數日的路上,越接近興洛倉,路上的人就越多,多是衣衫襤褸、扶老攜幼的貧民、流民,卻皆是聞瓦崗開倉放糧的消息后,蜂擁趕去興洛倉的各郡百姓。
而從滎陽到陽城、再到興洛倉的這幾天天路上,道間更是人滿為患!
而且所見者,除掉奔赴求糧的百姓們之外,另外多了一些打著不同旗號的行軍的部隊。
這些部隊,劉黑闥問了問,都是瓦崗義軍原在滎陽等地的部隊。奉了翟讓、李密的命令,他們現都前往興洛倉集合,以作迎擊洛陽當地之也許即將來犯的守倉準備。
這些無須多言。
卻到了興洛倉的倉城外后,翟讓親自出迎。
劉黑闥隨在郝孝德的身邊,和郝孝德的另幾個親信,跟著郝孝德行罷了禮,趁郝孝德與翟讓說話的空當,悄悄窺視翟讓身后的瓦崗諸頭領。
方才彼此見禮時,已都通過姓名。
面黑瘦高,三縷長須,搖扇子的是軍師賈雄;魁梧健碩,瞻顧自雄,一部美須髯的是“飛將”單雄信;年齡雖然不大,舉止沉穩,長了一部如西胡須髯的是徐世績;錦衣銀帶,大腹便便,言談豪笑的是翟讓入獄時的救命恩人黃君漢;個頭不高,青面皮的是王儒信;眼神活泛,滿臉是笑的是邴元真;——慢著,此人是誰?正窺視間,劉黑闥正好與徐世績后一人對上了眼!
這人,也正在瞧劉黑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