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故作力氣不支,兜馬轉逃。
隨從王勝達殺來的諸隋騎,其中有持馬弓、馬弩的,恐單雄信逃走,急忙便亂箭射出。
單雄信身俯馬上,右手攬轡,左手揮槊,向后拍打,將射來的箭矢拍掉,馬速不停,仍往東走。王勝達促馬緊追!他是剛上陣,他的坐騎力氣充足,跑得快。眼見著即將追上單雄信,王勝達奮聲一呼:“莫逃!賊子!授命來!”長槊奔著單雄信的后背刺去!
間不容發之時,單雄信撥馬一轉,躲開了他這一槊。
胯下黑龍駒識其心意,不用他再策驅,靈活的已是兜轉到了王勝達的側面。
單雄信叫道:“貓狗東西!也敢來與乃公對陣!”長槊直出,端端正正,捅在了王勝達的肋上。
槊與矛的區別主要在二,一則槊比矛長,二則槊刃比矛刃也長,而且是細長。細長的槊刃,相交矛刃,更易通過甲片間的縫隙,刺入敵人體內。
單雄信善使槊,他也極其了解各類鎧甲的縫隙都在何處。
這一槊,正好刺中了王勝達鎧上的縫隙,尺余長的槊刃,仗著單雄信的勇力,深透進入王勝達的肋部。槊刃下纏繞的有銀絲,增大了摩擦,便於抽出。一槊刺中,單雄信反手回拉,將寒骨白從王勝達體內拽出,——如泉的血水噴涌而出!單雄信沙場經驗豐富,已有防備,稍微閃身,躲開了血泉,扯馬奔近,改刺為打,舉起長槊從上打下,打在了王勝達的頭盔上!
王勝達一聲不響,長槊墜落,直頭直腦的,從馬上一頭栽倒,摔在了地上。
魏夜叉飛馬趕到,跳將下來,屈膝壓住王勝達的脖子,拽掉他的兜鍪,抽短刀在手,生生地割掉了他的腦袋。他沒單雄信講究,不怕血噴,被從王勝達斷脖中噴出的血,染了他滿頭一身!他舉起王勝達的腦袋,叫喊的聲音之大,公鴨嗓都嘶啞了:“賊貓狗!已被單公殺了!”
單雄信的從騎們、周圍在與隋兵廝殺奮戰的單雄信隊的將士們再度歡呼:“飛將!飛將!”
這個陣中的隋兵將士,相顧駭然,沒人再敢上前,后退而走。
從王勝達來的那數十從騎,倒有忠心者,拼命向前,試圖搶回王勝達的尸體,卻被單雄信的從騎殺散。單雄信騎跨馬上,持槊撫須,睥睨四顧,哈哈大笑。
魏夜叉的叫聲轉為驚叫:“二郎!費三郎?”
單雄信視之,未知何時,費君忠從馬上掉了下來。他趕忙馳馬奔將過去,俯身將費君忠拉起,看之,是適才王勝達從騎們所射出的箭矢、弩矢,中了費君忠!費君忠背后,少說中了三四箭,鮮血浸透了他的衣甲,往他臉上瞧去,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已是沒了呼吸。
剛射向單雄信的箭矢、弩矢,得有一二十支。
只靠單雄信一人槊擋,豈會全能擋住?就算不射中他,也會射中他的黑龍駒。
之所以單雄信和他的黑龍駒一箭未中,多靠了費君忠、魏夜叉等剛才的為他相助遮掩、擋箭。
一股悲痛涌上心頭!
單雄信與費君忠是為同窗,兩人交情極好,非是兄弟,勝過兄弟。
不意今日,費君忠為掩護他,死在此處。
單雄信目眥欲裂,胸口悶疼,險些一口血噴出,兩只眼都紅了,從馬上滾下,丟下大槊,抱住費君忠,叫道:“三郎!三郎!你我義結金蘭,同生共死,今日卻你怎棄俺而去!”
叫了幾聲,眼淚滴落。
魏夜叉年少,最講義氣,更是悲痛欲絕,傷心淚下,他抹掉眼淚,用短刀在王勝達的腦袋上連著捅了數次,將這人頭丟給別騎抓住,自上馬來,持槊驅騎,沖向后退的隋軍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