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俺聽聞,魏公有意在洛口倉周邊,興造新城?”
這件事,李善道還知道,笑道:“賢兄消息靈通。不錯,確有此事。近日來投我軍的義軍各部,已有數萬之眾,以后來投咱的只能是會更多,這么多的部曲、人馬,現有的倉城太小,自是難以安置,所以魏公在與翟公等商議后,剛做出的決定,打算在洛口倉興建一座新城。”
“俺還聽說,這新城,魏公打算造的不小?”
李善道說道:“初步定下,計劃繞洛口倉,周回四十里,以建此城。”
劉黑闥咋舌說道:“四十里?啊喲,這得多大個城?”看了下李善道,說道,“賢弟,魏公打算在洛口倉建這么大個城?怎么說?那魏公的意思是,以后咱就在洛口倉這里扎下根了?”
“魏公是何心意,我哪里會知?……聽賢兄話意,魏公若真是此意,賢兄似不贊同?”
劉黑闥撫須而笑,說道:“魏公的決定,俺有甚么資格評說?更別說不贊同了,俺更不敢!”
“也是,賢兄是河北人,若是咱們就此在這里扎根,賢兄想回趟家鄉,可能就不太容易了。”
劉黑闥一揮手,豪氣地說道:“大丈夫四海為家!俺既從平原公造了反,莫說再回家鄉看看了,俺這條賤命,賢弟,實話與你說,俺早已都是不要的了!”
李善道搖了搖頭。
劉黑闥說道:“怎么?賢弟不信俺的話?”
“賢兄的話,我自是相信。我等好男兒,今既起事,為的是干成大事,區區思鄉之情,小兒女所為,當然是不值一提。可是,賢兄,有句話說的好啊!”
劉黑闥問道:“什么話?”
“有道是,‘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
劉黑闥笑道:“賢弟,給你說了,俺是個老粗,你莫拽文。這話何意?俺聽不懂。”
李善道把這句話的意思,給他解釋了下。
卻劉黑闥是豪杰之士,這句話,可謂是正說到了他的心窩里!
思鄉之情,可以忽略不計,然而風光起來后,若是不能回到家鄉顯擺顯擺,尤其像劉黑闥這樣,早年在家鄉時,又名聲不好、地位低微,確乎是心癢難耐!
劉黑闥聞得解釋罷了,舉羊肉在手,忘了入口,嘿然片刻,丟下了羊肉,說道:“此話是項王說的?賢弟,項王此話,還真是有三分道理!‘衣繡夜行,誰之知者’,嘿嘿、嘿嘿。”
李善道覷其神色,知他已然心動,卻不復再言了,端杯勸酒,笑道:“賢兄,請再飲一杯。”
陪坐諸人中,一人起身,甕聲道:“‘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項王此話,大丈夫之語!不過,郎君,以俺愚見,即便是魏公意扎根洛口倉,劉將軍若是想衣錦還鄉,卻也非不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