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目他的臉上,多看他了兩眼,一句話在李善道心中,沒有向他說出。
李善道心中想道:“打下黎陽倉后的這十幾天,雖然沒有開倉放糧,但倉為我義軍取得的消息,我已散出,遠近郡縣,聞訊趕來求糧的士民、百姓,現早已不知凡幾!倉城、黎陽縣城周圍幾十里地,於今到處都是聚集的饑民!只要糧倉一開,糧食一放,以興洛倉的經驗判之,旬日之間,數萬眾必然立得!到至那時,李密即使不快,木已成舟,又能何如?”
打的卻乃是先作成既成現實,然后迫使李密不得不接受的主意!
……
“旬日之間,數萬眾必然可得”的判斷,李善道只做對了一半。
對的一半是,的確是在開倉放糧后,短短的旬日間,投附者就達數萬。
他沒判對的一半是,投附者遠不止數萬!
到四月底,離開倉放糧剛過去了旬日,投者已達一二十萬數!
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了之前在興洛倉放糧時所得到的投附部曲的數目!
十天前,大包大攬,主動愿一力承擔放糧責任的李善道,到這個時候,心情已是從高興、驚喜,轉變成了近似“驚嚇”。沒想到投附之眾會這么多,是驚嚇之一;數萬眾尚好說,一二十萬眾,傳到李密、翟讓耳中,尤其李密,他勢必會大為不快,甚或震怒,此是驚嚇之二。
因忙於募兵事宜,從放糧開始到現在,不曾有好好休息的李善道,在聽完高曦有關最新募兵情況的匯報之后,叫上劉黑闥,頂著兩個黑眼圈,一雙布滿血絲的眼,趕去了郭孝恪的住處。
“長史!長史!百姓投軍的盛況,真是我沒有想到的啊!”到了郭孝恪宅中,見到郭孝恪,李善道將高曦總匯寫就的募兵簿子,遞給郭孝恪,說道,“長史大概已知吧?已得眾二十萬!”
郭孝恪打發了給他按腳的小婢出去,起身請李善道和劉黑闥就坐,接住遞來的簿子,隨手翻了翻,笑道:“這是好事兒啊!旬日之間,得勝兵二十萬,足可見二郎你如今在河北的威望。”
“哎喲,長史,你可千萬別拿我取笑了!我有個甚威望?來投的這些百姓,還不都是沖著魏公的威名來投的?……長史,旬日功夫,二十萬眾,我是沒想到啊!怎會有這么多的百姓來投?想當日,興洛倉放糧時,來投者已是如云如潮,可也沒有旬日二十萬眾這么多啊!”
一旬,十天。
十天,二十萬眾。
也就是平均下來,每天兩萬人。
兩萬人是個甚么概念?
隋制,一個軍府多則一兩千兵,少則數百兵,即一天來投之眾,相當大的軍府,十個軍府之兵!打生打死到現在,李善道部曲也才萬人,又相當於每天來投的,是他現有部曲的兩倍!
“二郎,你沒想到,俺可是想到了。”
李善道詫異說道:“長史已經想到了?”
“比興洛倉放糧時,來投之眾為多,不外乎三個原因。興洛倉放糧,不是任饑民進倉自取,此是其一;興洛倉處洛陽、汜水之間,周邊多隋之重兵屯駐,就算是聽到了消息,很多地方的百姓不好趕去,而黎陽倉周邊并無隋之重兵,是以東到東郡、東平等山東諸郡,北到武陽、魏郡等河北諸郡,其地之饑民皆可紛沓來至,此是其二;在放糧之前,倉為我魏軍克取的消息已經散出,早早的就已有四方之饑民趕到,聚得人山人海,此是其三。三個原因放在一起,今只才放糧旬日,即得勝兵二十萬眾,……二郎,不是理所當然之事么?又有何怪哉!”
李善道伸出大拇指,說道:“長史英明,未卜先知,竟是已提前料到了這幅盛況!”
“二郎今日匆忙登門,是不是有什么事?”